我怔了一下，朝那瞥了瞥，是徐后的一个姊妹在说话。

不过裴潜到底是裴潜，如今一说起他，妇人们明显地兴奋起来，纷纷追忆当年。

我很难不往那夜的波折上去想，可是我又能什么？我已经尽力，魏郯还觉得不满意，我也无话可说了。

周氏笑：“我夫君还说要猎一鹿给我看。”她看向我“堂嫂可见过大堂兄狩猎？我听说大堂兄箭法可是了得。”

“淮扬？季渊公在淮什么？”

见礼之后，徐后和我就再没说过一句话。她坐在上首说她的，我坐在下首与周氏、氏作伴，倒也不寂寞。这边歇息饮茶之时，我听到上首在说从前长安的围猎，谈论各轶事。

“…若说当年，我记得最清楚的乃是有一回先帝在终南山设围场，与京中门弟一同猎。那时，猎场，众人皆放矢，季渊公却一矢未放。先帝召问，季渊公回答说‘天德好生，吾不忍也’。”

我摇摇，微笑：“我不曾见过。”

围场四周，帐篷排列得齐整，车繁忙，军士穿梭。在房中蛰伏已久的贵人们浑裘，搓着手抱怨天气，又相互见礼。相比之下，行旅的人则神得多，佩剑负弓，纵驰骋。

第一日是让围猎的人骑练手的，没有女眷什么事，我与一众贵眷只在皇后帐中闲坐。来冬狩的内眷三十几人，大多跟我一样都正值年轻。其中，有两三位是徐后母，嫁的门第不太，在这帐中却能与徐后说得起话来，不致冷场。

“尔等当然不知。”一个笑的声音“傅夫人应当知晓。”

“不知呢。”

来到的时候，我曾经远远看到了魏郯。他与魏慈、魏朗骑在上，不知说着什么。可人车如，未几，他又不见了。

从前，为了鼓舞朝臣士气，警醒寒苦不忘战备，先帝们会在每年隆冬之前冬狩一场。不过自何逵生以来，天自难保，岁时节庆早就荒废了。如今魏傕才得胜归来，正是意气风发之时。于是，魏傕奏请天重开冬狩。

“我也记得。”她旁边的另一人笑“彼时，先帝还夸赞季渊公仁厚，赐他金帛。”

我讶然，转望去。

徐后旁，一名少妇看着我，笑

“可惜后来战，不知季渊公如今在何？”

我心里摇。无知的女人。裴潜那时候是因为跟我二兄角力，不慎扭伤了手腕。不过人们总是对负盛名的门男总有莫名其妙的宽容心，这样的鬼话，连先帝都信了。

雪果真降了下来，一场又一场。

“听说在淮扬？”

围猎要持续两日，我和周氏、氏都要在野中过夜。不过，帐篷里很是和，附近还有从前雍王建的亭台，许多人相约着间隙之时去烹茶赏雪。

我也看到了天和徐后。我是魏府的内眷，要去见礼。天似乎兴致不错，劲装长剑，为那张文质彬彬的脸平添了几分英气。徐后则一银鼠裘，梳髻，见到我，脸上笑意淡淡，问候了两句郭夫人的。

冬狩允许带眷属，郭夫人年纪大了，不喜这样的嘈杂去，只留在府里。我与周氏、氏登了车，由军士护卫着同往冬狩。

“冬狩呢。”路上，氏兴奋不已，“我祖父曾任军司，他同我说过，天的冬狩比过年还闹。”

别说没见过魏郯狩猎，这几天，我连他的面都很少见。一边是冬狩，一边是督促军士趁农闲练兵，这几日，他比平常更加繁忙。有时我已经睡下了还不见他的踪影，等我醒来，旁边的被褥明显有人躺过，却空空如也。

山野中白茫茫一片，落尽了叶的树木上覆着雪和冰凌，远远望去，枝桠在冬日的光辉格外萧索。

天没有不答应的理。一日天晴雪霁，天和大臣贵族的车驾浩浩来到雍都郊外的芒山下，扎营设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