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六章 山神

随四爷外chu解手净面的过程自不必细表。一袋烟工夫过后，我俩又回到正厅，这时再看当中的石桌，可谓奇古玄怪，yanhua缭luan。各式各样的盘子已把石桌堆满：方的、圆的、长的、短的盘子上又堆了许多不知名字的菜肴。仅仅rou的颜se就有黑、红、白、黄四se，各式的猴tou山菌等山珍更是hua样繁多。这排场，就是我小时候家业鼎盛的时期也鲜能见到。

四爷继续说：“狍子外形与梅hua鹿相似，但脸要小，yan睛更大，而且前tui短，后tui长，极善奔跑。听到这里，贤侄一定会觉得奇怪，既然狍子这么善跑，猎hu又如何能够抓到”我应dao：“的确奇怪，难dao是用实现挖好的陷阱”？四爷摇tou：“任何生灵都有其弱点，只要抓住，便能为你所用。这狍子也不例外，它有一天生的弱点：就是对任何事情都极为好奇。你遇到狍子之时，只需朝天大喊一声，它就会驻足观看，这时你就可以用弓箭和飞叉从容地了结它”我惊dao：“天下竟有此等傻wu？小侄今天真算长了见识”四爷大笑dao：“正因为狍子的傻气，所以山人常称那些tou脑不灵光的人为‘傻狍子’”言毕，我俩一齐大笑。之后四爷又给我夹了鹿rou，野猪蹄等等，叔侄二人jiao杯换盏，不亦乐乎。

说到山规，四爷的yan睛立ma变得锃亮。我知dao，这下他的话匣子是彻底让我打开了，自然心中暗喜。四爷继续说dao：“久居山下的镇民，由于畏惧老虎，常以老虎为山中之神，如想上山采药或打猎均要提前前往‘虎神庙’诚心祭祀，以求虎神保佑；我们这些进山抬参的却不信虎神，我们有自己行业的祖师爷，他姓孙名良，祖籍山东，本是一个善走单gun的老把tou（注：老把tou，指挖参的首领；走单gun，指擅长孤shen一人进山挖参），后在这不咸山中不幸仙逝，死前留有一首绝命诗，诗曰：‘家住莱yang本姓孙，隔山跨海来挖参。三天吃了个喇喇蛄（注：喇喇蛄，在东北常见的一zhong虫子，两只前足呈锯齿状，通ti黑亮，力气较大，喜在夏秋在亮光chu1chu现），你说伤心不伤心。有zhong上山来找我，顺着古河往上寻’，从此之后，老把tou便飘然成仙，常chu来显圣，化shen为白胡子老tou，引渡迷山之人，指点他们获得宝参，脱难下山。以致后来祖师爷威名远扬，使得原先那些以虎为神的猎hu和其他山民都以他为山神。yin历三月十六日是老把tou生日。每至此日，不咸山下各村镇的抬参人、伐木人、猎hu都要置办酒席，焚香设奠，以祈平安。听到这里，我恍然想起半个月前，许多采药人和猎hu的家里的确供奉着香火，只怪我当初怕犯了忌讳，没敢shen问。

四爷越说越兴奋，开始滔滔不绝起来：“入山抬参时，先要选背风向yang的矮坡搭上埨子（注：埨子，东北方言。指构造极其简易的窝棚），待埨子盖完，要ma上在埨子的东南方向，用三块瓦盖上一座小庙来供奉山神爷。抬参人要自备纸禡，上印五缕长须老人，怀抱一把开山斧，坐享烟火”

“除了要对祖师爷诚心祭拜，这进山抬参的言语和行为，也是极其讲究，有一chu1说错，便容易铸成大祸，所以我今日把你唤来，要教你一些基本的准则，你一定要牢牢记住，省的日后生chu事端”我忙点tou称是，期望四爷继续传授。

“抬参讲究吉利，很多名称都不能像原先这么叫。比如‘进山’不能叫‘进山’，要叫zuo‘放山’；‘上山’也不能叫‘上山’，要叫zuo‘压山’。放山的人数有严格的讲究，最多不能超过二十人，常在十人以内，一般取‘三、五、七、九’其中的一zhong，为的是‘去单回双’（把挖到的人参也算zuo一个人，凑成双数），忌二人（怕见财起异）、四人（音同‘死人’），如果特殊厉害，也可以独来独往，这叫zuo‘走单gun’，如果多次走单gun而不chu闪失，就可以得到‘单gun王’的雅号，走单gun有好chu1也有坏chu1：好chu1是抬到的宝参可由一人独享；而坏chu1就是危险太大，一旦遇到意外情况，没有他人照应很容易暴尸野外”

我听的如痴如醉，只恨日tou转的太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