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章 山魈野怪,湘黔矮骡子

矮骡子在很多地方的方言里面都被认为是骂人的话，比如宝岛台湾，就是小混混的意思，但是在我们家里，或者湘黔一带，它只会用来表达一zhong意思：山魈野怪。

各地关于山魈野怪的传言都很多，千奇百怪，我就不一一赘叙。

我所说的这zhong矮骡子，就是我老家大山里传言的一zhong山魈。它们矮小不过几十公分，总是dai着红se草帽，外pi是绿se或者紫se，也有人说是红se，mao茸茸，总是三五成群的chu没，喜huan逗人玩。比如会把农民带到地里面去吃的午饭变成石tou，或者往得罪过它们的山民锅灶里面拉屎，又比如，有些山村里的人半夜去地里面吃泥ba，返回家中睡觉觉得很饱——这便是受了矮骡子的迷惑。

它们dai的红se草帽，就是用龙蕨草编的，这zhong草，据说来自于几千万年前的恐龙时代。

当然，这些都只是传说，我读高中的时候住学校寝室，每个同学都有一肚子这zhong故事。

说不上真，也说不上假，不过来自青山界西边乡村子的同学说得最多。

我研究了那本破书一整天，在晚上吃饭的时候，我告诉我父母，我准备去青山界走一趟——是福不是祸，是祸躲不过。说实话，我对于初一晚上发作的那zhong疼痛，心有余悸。那疼痛简直超chu了人类能够承受的范围，在某一段时间里，我甚至想到去死。

母亲看着神龛上外婆的遗像不说话，又是叹气又是掉yan泪。父亲则说我小叔就在青山界林场，我要去找矮骡子，就去找我小叔，他在林场守林屋，两个人也好有个照应。

当天晚上父亲就给小叔挂了电话，第二天早上我就chu发。

小叔是县林业局的正式职工，常年在偏远的林场里面zuo守林护林、森林防火工作。青山界则是县城往西的一chu1地界，高山绝岭、鸟兽难飞，是人迹罕至的原始森林。县林业局在那里有个站点，而我小叔执勤的在最shenchu1的守林屋里。

我早上chu发，到县城转车到乡里，然后再转车到林场，在顺着山dao一路走到守林屋，一番折腾，到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五点了。那个时候是夏天，天还大亮，shen山老林子里面已经没有手机信号了，不过好在有早年铺设的电话线，所以小叔得到了通知，早早地站在坡口等我。

我把带的一些礼wu给他，酒和烟，他乐滋滋地收下。

他们的守林屋是一栋刷了石灰的印子房（就是砖瓦房），和我一路行来看到的木tou房子有很大区别，不大就两间，一间厨房一间卧室。厨房里面已经煮了一锅rou，远远地飘着香味。里面还有一个人，三十多岁的瘦小汉子，嘿嘿地冲我笑，louchu一口烟熏火燎的黄牙。

小叔给我介绍，说是他的同事，叫李德财，让我叫李叔。李德财连忙推辞，说叫哥好啦，他说他以前在小叔家见过我，几多好的一个小伙子哦，一晃又过了**年了，那个时候他还是婆姨都没讨的后生崽，现在儿女都拖着鼻涕到chu1跑了。

李德财脸黑，pi肤很糙，左脸上有一dao疤，样子凶，人倒是还和善。

我们坐下来吃饭，锅子里面煮的是兔子rou，足足放了两个，都是前几天打的。守老林子的这份活计枯燥得很，小叔他们就会经常用气枪去打些野wu，偷偷的，也没人guan。菜都是旁边菜地里摘的，也新鲜。我开了买来的酒，跟他们一边聊天一边喝酒。小叔已经知dao了我的来意，仗着酒意在骂我外婆：“她就是个老乞婆，一天到晚搞虫子、搞迷信，现在要死了，还害你！”

我那时已经对这些东西有些恐惧了，再加上她怎么也是我外婆，就没有接着他的话茬说，反倒是李德财顺嘴也骂了几句。吃rou喝酒，然后聊到矮骡子的事情，我就问小叔见过没？小叔哈哈大笑，说他都活了快五十年了，就是没有见过一个，都是别人以讹传讹、胡编luan造的。

他这一辈子在shen山老林里面，护林防火、抓偷木tou的贼，要是信这些，早就吓死了。

倒是李德财看了我一yan，神情犹豫，我问他看到过没，他又说没有。

吃完饭我主动要收拾，小叔不让，说趁天还亮带我去外边转转。chu屋子的时候，外边天se稍暗，林子低chu1看不到落日，只看到朝霞在对面的山上映天，金灿灿地一派辉煌。我们踏着铺满落叶残枝和青草的山路慢慢走，小叔一边走一边咳嗽。他是个老烟枪，但是在山林里巡逻的时候却不敢chou烟，只是咳。

守林屋在一个小山包上，我们走了几百米，小叔在跟我讲一些守林子时的趣事。事实上这工作枯燥得很，每日都是铁脚板走路，小心翼翼防备，疲累得很，不过他讲了一件附近村子里面的事情，倒是让我gan兴趣：

说离这里最近的一个村子叫作se盖，se盖地chu1shen山，田都是坡埂梯田，林子又是国营林场，所以很穷，叮当响的穷——有人chu去打工，一辈子都没有回来过。村子里有一个老光gun，因为有个老娘在，也就没走，在田tou辛苦劳作，38岁了都没个女人愿跟他。前年有一天，他突然跑到县城里面的金铺里面卖金子，好大一坨哦，值当几十万