舱室中货堆得满满的，也不可能挨着，陈新只是舱号大致查看，在货总册上一些自己的标注，又在每个舱室门边隔仓板上用拼音写下该舱室货数量，宋闻贤看着那些歪歪扭扭的符号如观天书，不解问：“陈兄所写何字，为何我不认得？”

宋闻贤摸着胡：“陈财副事用心，脚踏实地，总有奇思妙想，并非如那些手低之徒，平日谈阔论，用时一无是。我痴长几岁，便称你一声贤弟，你也别再见外称我先生。”

这些货中生丝和丝绸织品为最多，其中白生丝六十担、黄生丝二十担、白绸一万七千匹、纱绫一千二百匹、纶七千匹、红绸五千匹，以及少量的天鹅绒等，底舱有一些作为压舱石的瓷碗盘，总载重量在四十多万斤，货把二层手舱室占掉不少，三层也到堆满货。船上所载与陈新以前了解的贸易货差不多，基本都是丝绸和瓷，只是没有见到棉布和糖制品。

宋闻贤：“这才对，听说陈兄弟还中过秀才，当知孔所说益者三友，友直，友谅，友多智，益矣。为兄最多算个直友，陈兄弟却是文武双全，日后要借重陈兄弟多智的时间尚多。不知陈兄弟以为如何？”

这一整天陈新开始自己财副的正事，当时老蔡记的账簿，在各舱中挨个检查货，大概有三成货是赵东家自己的，其余都是由宋闻贤押的货，清货时宋闻贤和老汪就陪着陈新一起，但不知真正老板又是谁，陈新据船上挂的登州海的官旗，估计就该有这位大人。

陈新哈哈一笑，拱手：“宋先生既不嫌弃，在下就冒昧称先生宋大哥。”

了，他哈哈笑：“狗日的你这个读书人是不同，倒真是这么个理，老其实也明白，就是没你这么说得清楚。”

陈新客气：“这如何使得，宋先生是大当家的贵客，在下自当执晚辈之礼。”

宋闻贤听了，笑眯眯的着，两中又闪过那狡猾的神。

其中的七成货是宋闻贤押送，陈新估值已在三万两以上，跟他自己比起来，已是绝对的大老板，想想自己一路坑门拐骗，才搞了一百来两，卢驴他们当纤夫一年最多十两，可见贫富差距古今都是一样大。这七成中又是分过的，货总册上写的甲先生多少、乙先生多少，一直到了丙先生，总共是三个，不知宋闻贤是老板还是跟自己一样的帮工。

陈新恭敬回：“这东西是我自己作的记号，先生自然不认得了，我用这符号标注，以免有人改。”宋闻贤会心一笑：“陈财副也太小心了，就你要防的那人，识不识字还难说得，遑论改了。”

宋闻贤说话也是比较讨喜，周围手哄笑一阵，赵东家脸上也笑，这宋闻贤算起来其实是外人，能得外人称赞自己手下，自然也面上有光。

中还是谦虚一下：“我哪懂何找人，门贴个榜，自己寻来的。”

陈新不太听得懂，当下糊：“有什么事宋大哥只吩咐就是，小弟必定竭尽所能。”

宋闻贤拍手：“陈财副见识不凡，只是一个望斗，便可说这许多理。”说罢又转对赵东家说：“大当家当真了得，手下既有勇士，又有如此账房，不知在哪里寻得，待我回去也要去看看。”

他这一番说话，既赞了陈新，又赞了其他手，顺带还捧了一下赵当家，看他整天这笑眯眯的，颇有陈新的风格，此时终于到陈新上厕所，他告声罪，连忙上了舵楼，在厕所中着海风，一边看着底下白的狼，一边大便，实在也是奇特经历。

宋闻贤摇：“那就只好羡慕赵兄运气实在好。”

“陈财福总不会朋友还要听大当家号令吧。”

陈新知他是说二当家，不由笑：“宋先生说的是，不过我既是的账房，银钱货都差不得，小心无大错。”

这些丝绸类产品到日本的利据说有十倍，但陈新一直比较怀疑这个数据是文人的夸张，中国古代文人对数量的记述通常都喜用十、百、千、万之类，文学效果不错，但作为参考数据恐怕就不太靠谱。所以他一定要自己走一趟，考察清楚。正好他作为财副，所有售价到时都会知，没有比他更清楚的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