烛火摇曳，郑嬷嬷的脸也是晴不定。“…我当时心里不忍，拖拖拉拉着，只盼着老太爷能醒过来。许是苍天真听到我的声音，黄昏时，老太爷真的醒了过来，说想见见五姑娘。我抱着五姑娘过去时，老太爷已经气多气少了，但是看到五姑娘，老太爷十分喜，说什么石之青者碧也，特别给五姑娘取名叫阮碧，记得大老爷名下，又嘱咐大老爷好好教养。直到老夫人了，老太爷这才撒手西去。有老太爷临终嘱咐，五姑娘命是保住了，可是老夫人和大老爷恨她夺走老太爷的命，又认定她是不祥之人，自然厌恶她。”

郑嬷嬷看着闪烁的烛光了一会儿神，说：“也罢，若是她不明白这桩事，便也不明白为何老夫人总嫌恶她？”看着冬雪说“只是你需得发誓，除了五姑娘，不再跟其他人说。”

郑嬷嬷瞅着她一会儿，问：“丫，你老实跟我说，五姑娘让你什么？”

是 由】。

冬雪默默地下泪，从前就发现老夫人对五姑娘特别苛刻，只是她不喜五姑娘的情，却原来还有一个因果。

冬雪忍不住打断她：“那五姑娘的父亲是沈赟？”

“…当时老夫人怕五姑娘不祥，把老太爷克死，叫我把她投盆里淹死…”

说完这些，郑嬷嬷疲倦地闭了闭睛，吁一长气。

“十多年前，老太爷是朝廷的礼尚书，与右相沈密相甚，兰大姑娘嫁与沈密之沈赟为妻，三年无所和离，回到府里两个月后才发现已怀，报与沈家，沈老夫人却说，谁知是哪里来的野？”

郑嬷嬷看着冬雪说：“若没有娘的拖拖拉拉，五姑娘的一条命早就不保了，到如今，老夫人想起的时候，还三番五次责问我，是不是故意的？所以，冬雪，娘不是心狠的人，只是怕老夫人迁怒于你，卖掉还是事小，到时候随便找个事由将你送官，你便没有的日了。”

郑嬷嬷叹气说：“你就这么心思，本藏不住，所以我才不让你去来。而你那个五姑娘，跟从前是完全不同了，心思就象是活的，能钻到别人心里…对了，戏文里唱诸葛先生的那句词——智多近妖，蓼园东厢房是困不住她的。”

“我知，娘心疼我。”

“娘，你怎么知？”冬雪心虚地说。

冬雪忍不住又“啊”了一声。

冬雪大吃一惊，刑克之事最是忌讳。年少时，她家乡有个女新婚那日，婆婆死了，人人都是她克死的，夫家当场休妻，此后家人邻居都避着她，不到一个月，这女就上吊死了。

郑嬷嬷漫不经心地，记忆的封条一旦打开便泛滥成灾。这桩陈年旧事，当时她就觉得疑颇多？隔着十几年时间再回看，还是觉得云遮雾绕。以沈家与阮家的情，又怎么会三年无就和离呢？当时老夫人提议打掉这个胎儿，老太爷却又为何执意不肯？而后临死之前还特别给她一个保障？

郑嬷嬷摇摇说：“你了，非要帮她，那先跟娘说说是什么事？”

“这是咱们阮府的一桩丑事，老夫人说过了，若是谁提起，割谁，若是谁对外的说，就打死。”郑嬷嬷说“五姑娘的母亲是兰大姑娘，父亲…父亲…还是从跟你说吧。”

冬雪低声说：“可是娘，我终究是放心不下五姑娘。”

“五姑娘让我问你…她父亲何人，母亲何人？”

“娘，姑娘她到底孤掌难鸣呀。”

郑嬷嬷略作沉，说：“沈家矢否认…老太爷一怒之下，咯血倒，从此就落下这么一个病。五姑娘生那天，下人们禀报老太爷，他只说一声好，又忽然倒在地。大家都说，是五姑娘克着老太爷…”

“娘。”冬雪忸地叫了一声。

冬雪，举手说：“冬雪若违此誓，天打雷劈。”

想了想，郑嬷嬷继续说：“老夫人怕五姑娘耽误兰大姑娘终，正好当时大老爷的方姨娘难产死了，便说是她生的五姑娘。又封了府里下人的。一年后，兰大姑娘嫁给广州知府徐用弱继室，徐知府长兰大姑娘十九岁，并不知她生有一女…”

“傻丫，害羞什么，女人都有这么一遭。”郑嬷嬷看着她颊边一条长长的伤痕，虽说浅浅的，并不明显，倒底于容貌有损。“原先想让你去三爷的院里，如今你这张张坏了，就没有办法了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