顾小白心脏突突动几下，垂下继续甩着剑缨玩，耳朵忍不住竖了起来，梢也忍不住追寻着她。自打去年十月在惠文大长公府跑场见过一面，足足一年没见。她长开了，材挑，腰肢纤细，是一个正当年华的娉婷少女。

她的气息顺着风到他脸上，似乎寒风也一下温柔了。

铺开纸，磨墨写信。

她沉默很久，说：“只因为，太过好，难以承受…”

也不知过了多久，轻轻脚步声由远及近。

顾小白心里咚的一声，一说不来不明白的情愫在心里泛滥成灾，方才的气恼顿时便摧枯拉朽地败退了。半晌，才装漫不经心的气说：“既然喜，怎么又送还给我？”

其实顾小白从前并没有留心过她的脚步声，但不知为何一下就分辨来了，甚至脑海里即刻浮现她款步过来衣袂飘飘的模样。记得她今日穿着素白的袄裙，除了袖与裙角的绿云纹，再无其他装饰。

顾小白没有再说话，扭看着天边云变幻，忽然间睛酸涩了。

“不知，离家时匆忙，都忘记嘱咐一声。多半是静宜在照看。”顿了顿，顾小白带着一丝嘲讽地说“你居然还记着它？”

他没有回，依然看着天边。然而耳朵却不由自主地竖起，听着她的一举一动。听到她走到距离自己一个墙垛的位置站着，听到风着她衣袂的声音，听到她轻柔的呼声…

见她屋后，自始而终目光不曾扫及自己，昨晚也是避而不见，顾小白心里有气，霍然起说：“我去城看看戎敌的动静。”不待大家回答，挑起帘，大步走了去。屋外安平与安顺抱着他的披风，正坐着闲聊，见他来，忙站起来跟着，说：“少爷这是要去哪里？”

顾小白没好声地说：“我一个人转转，别跟着。” 他自小锦衣玉，前呼后拥，向来都是自己给别人脸看，几时受过这闲气

阮碧拿起信看了看，蹙眉问：“沈相的家人怎么会在泗州逗留这么久，不继续南下？”

“当然记着。”顿了顿，她又说“那么漂亮聪明的鸟，叫人打心里喜。”

余庆和刘适之忙站了起来。

“哦。”阮碧又仔细读一遍信说“余庆，叫北戎把沈相家人名单列上。”

顾小白迳直走到城墙这，抚着墙垛地呼几气，看着远。昨晚落了霜，整个淮南平原铺满一层薄薄的细碎白霜，一直绵延到天边，与黎明清冷的天空相映成辉。晨风十分凛冽，在脸上犹如锐刀浅割。若没有不远旌旗招展的北戎大营，这不过是一个普通而宁静的初冬早晨。

声音很轻很轻，甫一，便被风散了。

“听说他们逃京城时，来不及备船，走的陆路。原本是想到泗州搭船南下，不想沈老太爷年事已，到泗州就一病不起，结果泗州城被围。后来城破时，沈老太爷急怒攻心过世，其他人落北戎手里。”

良久，听到她低声问：“小翠可还好？”

余庆先是一愣，随即明白过来。“好，我这就写信。”

安平与安顺面面相觑，虽然不放心，却不敢跟着。

阮碧在旁边坐下，捧着茶垂眸沉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