晴,转身离开。萧如月跟着跟着,脚步便慢下来,索性蹲在花园里某一角落,心里充斥着愤慨却又无能为力,然而,在简文公府,她连呐喊都做不到。
草丛中,蟋蟀蝈蝈的声音停了。
有人来到附近,黑影笼罩住她,对方也蹲下来,轻轻地唤了一声:“囡囡。”满满的忧愁与怜惜。
萧如月抬起头,怒意涌上双眼与双手,不知怎么地,轮起拳头就往少年身上揍,李明武一声不吭,任由她小拳头挥舞。
大概是笃定他不会伤害她,所以,才放肆的吧。可是,为什么要是这个少年呢?这么温柔又那么残忍,萧如月心里一酸,眼泪可耻地滑落。她迅速抹去,李明武却以为她打他打痛手才哭,急巴巴地来抓她的手吹气呼呼。“不痛,呼呼,囡囡,不哭…”
听到他哄小孩的声音,萧如月更生气,气得急了,嗷地一口,咬在那只碍眼的手掌上,狠狠地,用力地,泄怒地。李明武也由着她咬,他皮厚,不怕痛。萧如月情绪平定,松开牙,呸呸吐了两口,推开李明武,迈动小腿回独院努力。
在没有找到机会离开前,她得忍耐,还得学着坚强。
简三太太这一顿发威,将一干姨太太还有李家七千金的气焰压了下去。苏、曲、公孙仨个新妇在自家院子里养伤,闭门不见客。
大家都很守规矩,信芳园很平静。
平静的湖面下面隐藏着女人们狰狞的阴笑,晚晴不止一次因为噩梦惊醒,她陷入一种内心折磨与道德谴责的双重痛苦之中。封建礼教对女性贞节观的束缚,在孕妇情绪最不稳当的时候,幻化出黑色的恐惧,吞噬那伪装的不堪一击的坚强。
李先生在时,晚晴笑得娴雅淡定;李先生一走,那种苦难的忧愁就笼罩这个小女人全身心,一点风吹草动,就能让她惊惶失措。
她的爱情给予她生存的勇气,她的孩子是她爱情延续的保证,然而,她的恐惧也因害怕出世的孩子背负骂名、担忧失去爱情而生,根植于心,无人能够拔除。
哪怕她告诉小孩一百遍,不要理会闲言碎语,她自己就做不到,
萧如月不知道该如何排遣晚晴的痛苦与恐惧,只能尽量找些事转移晚晴的注意力。
大年三十那天一早,李先生携简三太太与李家仨兄弟等一行进宫与皇家共度除夕夜。简文公府里剩下一干仆役、紫煌院一位少主子,信芳园女子若干。
不久,李先生曾经的心头爱十九姨太太到津州,此时已无人注意她的姗姗来迟。十九姨太太进信芳园一件事,照例送礼。
马春娇提着礼盒,走进小院的时候,萧如月坐在瓜藤下,正和晚晴学绣花。察觉有人在望,晚晴抬起头,缓缓起身。
两个气质相似的女人,温柔娴雅,沉稳贞静,对立院中,对望。不知是风动,还是手动,马春娇手里的白色纱绢轻飘,飘过迎春花绿茎丛,再也不见。
“你就是晴儿吧?”
“见过十九太太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