瞧见封荣面上首次现的不耐神，便放了声音，哄劝：“这是规矩。”

“躬送母后。”

清风微拂，玉湖粼粼的光自密密清脆荷叶下，映在李太后的中，愈加变幻莫测。她似乎没有看见地上的御笺，慢悠悠说：“那就叫墨府吧。”

封荣落笔写了一个清俊的“佟”字，细细端详，却见香墨微微摇首，于是毫不犹豫的搓成一团，扔在一旁。金砖的地上，已有了十数个这样由昂贵的御用笺团成的纸团。

“盖歪了！”

待回了康慈，李原雍就迎了上来，焦急问：“怎么样？”

封荣的声音带有几分戏谑：“你不喜荷啊？那你喜什么？”

侧的香墨却冷笑起来：“谁要那什么劳什荷，抹下去。”

封荣这才笑了来，拽着香墨将李太后送到了烟波碧阁廊下。

“母后是来盖印的吧？”

封荣扬起秀丽的眉，似才看见李太后手中的票拟。

给了香墨，可是不知叫什么府邸好。”

封荣也不恼，笑嘻嘻的盖完了剩下的票拟，提笔又在御笺上写了“墨府”两字，抬咬着笔端想了想，又在旁了一朵盛开的秀荷。

“来，帮朕盖。”

香墨微微一抬下颚，冷冷睨视着封荣：“什么什么，你看谁家的府邸门牌上刻的？”

李太后叹息声。

李太后上了步辇，稍稍侧看着阶上相依而立的两人，瞳仁邃难解，像是不见底一般。

李太后连李嬷嬷都挥退了下去，也不落座，只在金砖的地上一步一步，缓缓徘徊。暗紫金凤纹的裙裾拖极细微的窸窣声音，和映着殿阁之外微风过树梢，树叶沙沙作响。

“墨…”封荣仍旧没看李太后，骨碌碌的转了转，伏向香墨耳边低声说：“不错，就墨府好了。”

离得太近了，那只手微的直烧人，温的气息扑在耳边，香墨不由咬住下，下意识手肘向后撞去。

她这样的神让李原雍周从里凉到了外，但也只能躬揖礼：“微臣谨尊太后懿旨。”

各地呈来的上奏，皆有内阁拟票成皇帝御览批红盖印。封荣厌恶政事，所以由了李太后，封荣只负责在批了红的票拟上加上玉玺。为此朝中老臣已有人放言说，当今的圣上只是一枚印章罢了。

封荣被撞的一个趔趄几乎摔倒，香墨也不他，只蹙眉神严肃，几乎起了怒意：“陛下有样好不好？”

“陛下，去送太后。”

说完转开了脸去看李太后，李太后满脸淡漠，目光恍惚，不知在想些什么。刚刚前发生的一切，也仿佛半分也未看见。

到底是走错了一步…

这样全没有礼法的对答，李太后却并没有吃惊的样，只是淡然看着，片刻之后拿起盖好了玉玺的票拟转就走。

封荣小时候她教甚为严厉，甚至连他边的娘和内侍都要半年一换。只有一步走错…

封荣似并未看见，仍旧拽着香墨的衣袖纠缠，倒是香墨伸手一推他。

而这个被喻为印章的皇帝，拿起玉玺正待盖上时，桃眸微睐，俊的脸庞上忽然微蕴笑意，霍然伸手，月白的翟纹广袖飘起，就将香墨拉至了前。

说着，将秀长的指缠住香墨，抓住玺上玉龙，优游散漫的盖在票拟之上，内容连看也不曾看。

半晌才开：“万事等芙儿再说，现在你不要去动她。”

香墨转向李太后温柔微笑：“臣妾谢过太后赐名。”

李太后这才坐在了榻上，不胜疲倦似的闭上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