气息拂过香墨的耳鬓，刺的她转首，对上他的。明净的眸，像是蘸满了天空的颜，毫无掩饰的神情。

轻细的声音仿佛一颗雪落在渭河上，刚自嘴里吐，便被消失在河之中，听不分明。

手指攥住那个匣，越攥越，指节发白，似要碎匣一般。

然而，命已注定，纵然是恨，又如何。

早有侍婢候在门房，此时也顾不得礼数，直直冲来喝：“他们都是府里的人，你也别问，只放来就是！”守门的一众御林军是皇帝亲随，气焰向来极盛，虽知侍婢为香墨前的人，却也不怎么把她放在里，冷冷扫了一，说：“更半夜的，还有府里女眷在外面？如今圣驾在这，凭你是什么人，都不能。”

香墨和蓝青一前一后回了墨府，刚至府门前，就见朱门闭，不一丝隙，一片静寂中，御林军腰系长刀，束着轻甲森严把守。这样阵仗香墨虽然早就见的熟了，但此时她自己的心仍忍不住“怦怦”的急。

争战总是牺牲一些人，来换取另一些人的平安快乐。可是为什么某些人就注定要牺牲？这样公平吗？人人都说男儿上战场是保家卫国，可是即便赢了又怎样？为了庆祝这样的胜利，总是需要呈上女人。许是她不知大义，心狭隘，可那些女人的命运，不知是飨客悲惨一些，还是落敌国悲惨一些。

“现在不恨了？”

香墨脚步未停，低声吩咐：“先把他安置好。”

另有机灵侍婢已回拦住还跟随香墨而行的蓝青，压着嗓：“先生请。”

“曾有一阵，我恨极了他。”

她的脚步极快，片刻就了人群中，蓝青定定望着，可灯火明辉，刺的他几目盲。

待香墨携着蓝青了二门，侍婢才焦急禀：“夫人，陛下来了，有一阵了。”

香墨一瞬

香墨的手突地抖了一下，使劲地抓了蓝青的手，一刹那又挣开了，转而去。

此时冷风袭来，得府门檐下灯火不定，香墨一手拢了拢披风襟，一手便把风兜缓缓除下，莲青的锦缎在她的脸上拂了过去，御林军顿时缩了缩肩膀，忙行礼跪下，不胜惶恐的回话：“不知是夫人回府，属下们有无珠了。”

香墨大张着，茫然地看着他，好半晌嘴角才慢慢挑起来的笑意，：“没有多余的心力去恨了。”

侍婢被的的一时无语，脸煞白又发作不得。

一众御林军不敢再答，只连连叩首，微抬首时，只见她裙裾委地，款款自前而过，忙又垂首于地，不敢再看。

畔人声笑语佛号声声，仿佛都是极遥远的了。冬日的寒气浸透了衣裙，直直的全塌在上，刺到骨里。她不及细想，抬向阶下的人群看去。陈瑞早就不见，可是她前，隐隐约约，依旧留着陈瑞因步态微快，略显萧杀的姿。

香墨更衣后了绿萼轩。内寝的透雕月牙落地罩垂下青丝纱逶迤，烛光摇曳，带着淡淡的红，映着青帘影。帘后，封荣着一件柔纱罗的明黄中衣半寐在了床上。床畔镂空着海棠纹的白玉香炉一丝一缕地缠绕，熏熏散了檀香叠烟，重重渺渺。

香墨怔怔的轻声：“可惜是冬天，要是夏天，我们就可以坐了船回去…”

蓝青因为她的话手颤抖着，却依然竭力地握住她，低低答：“总有机会的。”

蓝青慌止步，面上蓦地腾起了红，但见香墨已匆忙走在曲折幽暗的廊里，只有侍婢擎了一盏灯，剔透琉璃罩内红烛扑腾，光影一长一灭。蓝青静静看着，心里千言万语，却一句也说不来。

府门前挂了两盏明灯，天上星月亮都不见，冷风过，灯火辉煌，御林军只见一名女拾阶而上，披风将她从到脚彻底的包裹起来，不一丝肌肤，只余一团朦朦的光亮穿过窈窕姿，铺暗青石阶，一片影影幢幢，而她的后跟随的是一名极为英俊的蓝眸男。

御林军呆愣了片刻，方才回神扬刀拦住，喝：“什么人？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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可蓝青还是听见了，却什么也不曾说，只拉住了她的手。

两人了寺院。相国寺比邻渭河，门就可见河上，装饰丽的船只停在岸旁，船上各的彩灯，与漾的河搅在一，宝光四溅，就成了虹霓光的镜。那是各家的官眷不屑和平民拥挤，遂都从河上而来。也有专供搭渡的小舟，常年在渭河上行走，早被洗褪了颜，停在桥下，随着层层细狼微微起伏。

蓝青笨拙地问。昏黄灯光下，他面如浅玉，眉间底如潭，浮浮黄光。那瞳，却比烈烈的火还要，只一就燃烬了一切。

话只说了一半，便自觉失言就收住了，剩下的话被她咬中，本涂了胭脂的此时更是殷红。

香墨不急不缓：“我又怎好怪罪你们，说起来咱们都是一样的，皆是受人之命不由己罢了。”

如果没有他，她和燕脂就不会是现在这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