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胸前缠了血迹斑斑的绷带。面色仍旧是贯见的阴沉,仿佛一尊冷面的雕塑,只眉间极深的褶痕。
“青王…”
呼吸中充斥着苦涩的药香。
在陈瑞的喃喃中,封旭再一次清楚的知道,自己是这个国家的王,一个身份记在宗祠牒上的王,可意识到的时候,剩下的只有不清不楚,不明不白…
见封旭醒来,眼睛骤然亮得可怕:“受伤的是我,你却比我还娇贵,整整昏迷了七天。”
封旭定定看住陈瑞,冷汗从额际淌下来,胸前背后俱都在扯痛,却不敢须臾松懈。
陈瑞见他一双蓝眸中浮光碎影,以为他仍在惊惧劫后余生,虽略有不耐,但还是轻声安慰道:“不用自责,我和你一样几乎被孔俊先这个愚蠢的把戏骗了。好在你知道用尸体燃起浓烟,好在我回神的够快…”
说到后来,把脸转向一边,灯影沉沉,罩在陈瑞面上,一时面鬓满霜,完全是一个老人了。
封旭闻言缓缓坐起身,到底气力不支,只着简单动作便让呼吸都急促起来。“攻击我们的是穆燕人…那时…我几乎以为我看见了不该看见的,要被你灭口…”
陈瑞不妨封旭会这样说,愣了片刻才哑然失笑:“你看见了是有些麻烦,可也没什么。杀了你灭口?为了这点事可这就是杀鸡取卵了。”
“穆燕分为东西。西穆燕早就归顺了陈国,年年纳贡,岁岁称臣。他们不似东穆燕那么愚昧,或者也可以说没有东穆燕那样有骨气。可这次袭击你的偏偏就是西穆燕的人。”
封旭心中一动,喃喃道:“东西穆燕吗…”
陈瑞眼望住他,道:“没错,东西穆燕。”
自陈瑞深陷在夜色中眼,仿佛是看不见的,仿佛不存在的。然而他偏偏看见了年复一年淌成了血泊的漠漠黄沙,好似沙漠上最顽强的花,一年年发芽和枯萎。
封旭额上已是冷汗涔涔,但还是噙笑咬紧牙关转了话题:“不论是东西穆燕还是陈国,似乎女人都只是和那些成群的驼队上的商品一样,交易品罢了。我曾在陆国呆过很长一段时间,那里…不似这里…陆国,女皇当政,女子跟男子一样可入朝为官。跟这里比起来,那里仿佛仙界一般。”
“那你是想做仙界里的蝼蚁呢?还是想做人间地狱的皇帝?”
封旭反倒沉默了。
他和陈瑞,其实何其相似。
“那些并不是我能想,我敢想的。将军说,身边从不留废物。我…只是尽量叫自己不错个废物罢了…”
可他们又是截然不同的。
因为,他的怯懦和恐惧,陈瑞永远不会有。
忍不住,极疲倦的闭上眼,就错过了陈瑞仿佛失望,又仿佛疲惫似神情。
室中灯火飘摇,窗外潇潇夜风。
蓦然,熟悉的声音响起:“老爷,该服药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