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们停下了脚步。
多铎的声音里显然带着激愤的情绪“我说十二哥啊,你今天是不是给多尔衮做说客来了?要不然怎么像个老太太一样唠叨个不停呢?是,我承认,我说假话故意不去觐见皇上,不去参加庆功宴是我不对,可是他多尔衮就没有一星半点的不是了吗?连我玩个女人他都要管,是不是我晚上跟哪个福晋睡觉他也要管?当自己是什么了!一家之主吗?还是我的老子?我今天就撂下这话了,哪怕是等到他做了一国之主,掌控了整个江山,也照样拿我没有半点法子!”
接着是阿济格的声音“老十五!有你这么说话的吗?多尔衮的名字也是你叫的?还有没有长幼礼法了?怎么着他也是你的十四哥,再说咱们兄弟三个一母同胞,不但不抱团,反而自己闹起矛盾来,这不是存心让外人看笑话吗?你这装病不去朝见的事儿倘若是传了出去,让老十四怎么回护你才好?”
“呵呵呵…”多铎的冷笑声传来,接着是充满嘲讽的讥诮:“要不是你提这个醒,我差点忘了,当年先皇赐他了个‘墨尔根代青’的封号,令咱们大金上下所有臣民必须称他这个名号,不得直呼其名,否则女人就要剥光衣服,男人就要罚他摘去腰里的弓弩…嗬,现在是大清了,咱们都得老老实实地管他叫一声睿亲王,不然就得照律治罪不是?你这就去检举啊,说不定睿亲王还会给你点赏赐呢…”
“你!”阿济格显然被他气得不轻“你自己不要名望爵位了是你自己的事儿,平时你在自己家里愿意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,可也别折腾到别人身上啊?眼下正是咱们兄弟积攒实力,将来彻底控制朝廷大权的时候,你不但不帮忙反而故意添乱,真不知道你这脑子里都装些什么!”
“你别老帮着他说话,自己以为自己做了辅政王就了不起啊?打小时候起就喜欢管这管那的,我去打猎要管,我抢几个女人也要管,还老是催着我去啃那些汉人冒着酸味的书本子,也不过才比我大两岁,简直拿自己当老子了!老是自以为是,以为咱们这一家的大梁都是他一个人撑起来的,就可以什么都干涉干涉吗?就算是那位睿亲王现在就站在这儿,我也照样要提醒他:我跟十二哥当上旗主,统领整旗的时候,他才不过是领十五个牛录的半个固山贝勒,现在就什么都不记得了…”
多尔衮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默默地听着,似乎连推门而入,将嚣张到肆无忌惮的多铎痛骂一顿的冲动都没有了。我颇为紧张地看着他,生怕会出些什么变故来。
这时里面的争吵声突然平息下去,紧接着房门“吱呀”一声,从里面打开了,只见阿济格怒气冲冲地拂袖而出。猛不防见到我和多尔衮,他顿时一愣:“啊,你们什么时候来的?”
显然他已经从多尔衮的脸色看出我们也许已经在这里听上一阵了,所以也开始和我一样担心起来:“十四弟,你别这样把气憋在心里,发泄出来才痛快点,多铎那小子是欠骂,实在太不懂事了…”
显然里面的多铎也听到了这声音,连忙从半敞开的门缝往外面张望。从他的脸上,我能够看出稍许的愕然和懊悔,但他什么也没有说,只是愣愣地看着多尔衮。
“王爷,十五爷刚才也不是说说气话而已,怎么能连这么多年的兄弟之情都不顾了呢?他的脾气就是这样,嘴巴上虽然强硬,实际上心肠还是很软的,并没有什么恶意,你别往心里去。”我边劝说着边朝多铎递着眼神,示意他赶快出来跟哥哥赔个礼道个歉。可惜,多铎也是个极要面子的人,他故意装做没有看见,仍然不挪地方,任凭我急得如火燎般都没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