二十、亦任东风起蛰雷

孙元起突然想起，前天见康格先生的时候，好像说起今天驻北京的各国公使将要举行会议，决定是否以‘保护使馆’为名，联合chu兵北京。也就是说，外国干涉即将到来，局势将恶化到不可收拾的地步。恐怕此时不走，再想走就来不及了！

平日里，孙元起是个优柔寡断的人。但有重大决定的时候，却绝对称得上是雷厉风行。当下，先让老佟去京师大学堂给自己请假，其实这只是走个过场。因为义和团一闹，京师大学堂肯定停办。这一停，就得到1902年全国情势转好后才能重新开张，这也是为什么中国很多大学都是1902年建校的缘故。

让老郑去崇实中学给自己请假，顺便去前门火车站买了明天去天津的车票；老赵帮忙收拾屋子，把一些jin要的东西收拾进一件空屋子，锁好门。又让老赵家的、老郑家的帮自己收拾衣wu、日用品。自己则去电报局，分别给mei国的耶鲁大学、MIT、化学会，加拿大的卢瑟福发电报，表示自己6月份将到mei洲。

三家人都不知dao孙元起干什么，只好an照吩咐去zuo。学生们有的在给小学堂上课，有的在整理、编写教材，有的在温习功课，尚不知dao外面的变故。

等到了下午，孙元起先召集齐wu理传习所的学生，对他们说：“你们都知dao，现在外面在闹义和团，京畿一带形势变幻莫测。义和团的口号是‘扶清灭洋’，‘扶清’，这就不用说了；‘灭洋’，不单纯是消灭洋人、铲除洋教，还包括所有来自西方的wu品，比如铁路、比如电线。在这zhong环境里，恐怕科学知识传播，包括wu理，会受到较大的影响。形势不稳，加上mei国的一些大学相邀，我可能暂时chu国一段时间。所以wu理传习所恐怕要…”

下面的学生都惊呆了，一个个目瞪口呆。过了半晌，陈骥德才问dao：“那先生，你还回来了？”

“会回来的！”在学生急切的目光里，孙元起非常肯定地点点tou。

“那要多久？”周宗武迫不及待地问。

多久？孙元起也不知dao义和团到底jian持了多久，不过既然叫“庚子国变”那么多数不会闹到1901年吧？思忖一会儿，回答dao：“少则半年，多则一载。”

韩蘧、张纯他们才算放下心。

顾之麟答dao：“先生，您就放心去吧。我们留在这里，和师弟们一起温习以前的功课就行，还可以教教小学堂。我们不会让传习所关门的！”

“对，我们不会让传习所关门的！”学生们纷纷叫dao。

孙元起鼻子有些发酸，过了好久，才说dao：“你们这些学生，在这个风雨飘摇的时代里，还能够喜huan科学，尤其是wu理，作为老师，我倍gan欣wei。中国的进步和发展，就寄希望于你们了！只是，我这个老师不称职，却要提前chu走。我，我，对不起你们啊。”说着，冲学生鞠了一躬。

那群学生顿时手忙脚luan，好几个都跪倒在地上。

刘斌带着鼻音：“先生，你就安心地去吧，这里有我们呢！”

还没说完，后脑勺挨了陈骥德一ba掌：“咋说话呢！”

孙元起又谆谆告诫他们：在jin要时期，不要轻易chu门；家里准备好粮食和日用品；生命第一，必要时放弃财产；jin迫时，可以进入mei国公使馆避难，只要说是YorkJohnson的亲友即可；不要放弃学习，我会从mei国给你们寄送教科书的…

说了一番，孙元起才离开屋子。小学堂的事儿就不用guan了，反正有wu理传习所的学生教他们，学生又都是院子里的，教材也有。接着，又叫老佟、老赵、老郑三家人过来，告诉他们自己最近要chu国去。

这三家人和那群学生一样，都慌了手脚。尤其是老佟，顿时yan泪就下来了：“孙先生，您老可千万不要扔下老佟不guan啊…”老佟一嗓子嚎开，老赵家的、老郑家的yan泪也下来了，哭得咿咿呀呀的。老赵也时不时地拿袖子cayan角，老郑则耷拉着一张脸，在一旁唉声叹气。

孙元起只好哄他们：“哭什么，哭什么…哎呀，我只是去几个月就回来啦！你看看，我又不是一走不回来，你们哭什么呀？”

老佟这才止住哭：“孙先生，你这一去，到底要多久？你说实话，可不能骗咱老佟啊。”

“少则半年，多则一载。”孙元起答dao“粮食、油盐酱醋什么的，我都让你们买好了。这外面不太平，你们也少往外面去。这些东西，你们都尽