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奇人?哦,对,是遇到不少奇人。”杨度立应承
“就从学生所见的几位奇人来看,恐怕这大清是气数将尽了!”
“哦?”王闿运是劝曾国藩灭清的主儿,自然对大清没有多少忠诚度,所以闻言神不动,捻着胡须慢慢说
“咸、同之时,老夫夜观天象,见荧惑
太微,犯帝坐甚急,而紫微星摇摇
坠,楚地分野有一大星,光彩熠熠,在帝坐四周,时时有
主紫微
之相。后来果有发贼、捻匪、回
等事,满清气运若存若续。我湖广之地,将相迭
,而最著者首推曾文正公。老夫以为便是此人上应天相,所以甘犯九死之罪,
谒曾公。事既不成,反获‘妄人’之谤。唉!如今又是数十年过去,这紫微星昏昏若枯灯,不过是苟延残
罢了。前三四年,忽然有新星
幽州分野,渐渐光明,徘徊于文魁与紫微之间,却又不知
下应何人。对了,你且说说你所遇到的奇人吧?”
“这些就是你所遇到的奇人?”王闿运疑惑地问。
不大的书房,一时间陷了可怕的静寂。
“不,还有一个!此人真乃奇人也,便是学生也看他不透!”
这是一段很有名的公案:当年曾国藩打下南京、平定太平天国之后,王闿运作客两江总督府,与曾国藩畅论天下大势。王闿运认为,曾国藩在平定太平天国后,应该利用所负的天下重望,以江南为基础,以湘军、淮军为主力,挥师北上,推翻满清,然后登大宝之位。曾国藩听后,一语不发。等王闿运走后,收拾桌椅的下人发现,曾国藩
边的桌上满是用手指蘸着茶
写的“妄人”二字…
“贤、皙
,人说‘人之将死,其言也善’,为师近来一直在想这件事,自从想到这一层,就每每挂念你不下。你是老夫的最得意弟
,你能平平安安一辈
,就是老夫最大的心愿。什么功名事业,都是过
云烟!贤
,要不你听我劝,你就别…”
恩师本来是想劝自己放弃帝王之学,杨度自然千般不愿意。现在改变话题,正是杨度求之不得的,立接
:“这次
去,真是大开
界。先到了日本的横滨,因为开埠最早,故民风最为开化,街上遍是金发碧
的洋人,而倭人以普通国民视之…”
“学生先在日本东京弘文书院师范速成班学习,同学中认识了湖南长沙府的黄兴;后来听闻康梁逆党中有在横滨的,就去横滨拜会他们,顺便查看虚实,见到广东新会梁启超,以及他边的广西桂林
同、湖南宝庆蔡锷等人。观此四人面相,虽然年岁不永,很少能活过
甲的,然而皆可位至卿贰,如果不是改朝换代,怎么可能遽然获此
位?由此可见,易代之事便在数年之间!”杨度笃定地分析
。
“哦?”王闿运的胃被杨度吊了起来。至于刚才劝杨度别学帝王术的话,一时间早已忘之脑后“目无馀
的杨贤
,居然也有看不透的时候?说与为师听听,也好一起参详参详!”
见王闿运确实不。而杨度非常
挑,所以他不用弯
,就可以拍到肩膀。他轻声说
:“贤
,为师想求你一件事,你能答应么?”
王闿运饮了茶,放下茶杯,重重地拍着藤椅的扶手:“唉!帝王之术,误我平生啊!年少的时候,功名心炽,不去踏实读书
学问,老是梦想一说动王侯,布衣取卿相。志大才疏之辈,
谈帝王之学,
无
滴之墨,老死蓬莱之间,徒惹人笑罢了。纵观史书所载,便是熟习帝王纵横之术者,几人能得善终?吴起伏尸,苏秦车裂,韩非囚死,李斯族诛,郦生鼎烹,庞统被箭,诸葛早卒…帝师是那么容易
得么?
正相峙间,老人突然在杨度脸上发现了什么新东西,失声:“贤
,你这次
去,是不是遇到什么奇人了?”
在师徒如父的时代,老师能这么说话,一定是有大事。杨度伏地恭声说
:“请老师吩咐!”
老人一白的胡
微微抖动,
睛牢牢盯着杨度,似乎想从他那里得到一个让自己心安的承诺。
“贤,老夫弟
门人无数,唯有你最聪颖,故而传与你帝王之术。”老人顿了顿,继续说
“老夫今年七十整,人生七十古来稀啊,近来老夫发齿动摇,时常梦见肃中堂和曾文正公,想来是大去之期不远矣!数十年来,虽然以功名事业自诩,实则一事无成:辅肃中堂,而肃中堂横死;见曾中堂,而曾中堂不用。回首平生,老夫有些狂妄,私以为可用‘名满天下,谤满天下’来盖棺定论。今日想来,倒觉得当年曾文正公所言‘妄人’二字,于我是极贴切的!”
“老师!”杨度看他说到动情,怕有个什么闪失,连忙起
,扶他在藤椅上坐下,又端了盏
茶来。
“老夫问得是你遇到什么奇人!”老人很不兴,重重地拍了拍扶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