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要来多少人？这折上真还没说。”老佛爷又大致看了遍奏折。

“不止”慈禧摇摇，摘下镜“哀家记得去年年底的时候，使日本国大臣兼游学生总监督杨枢上了个《陈兼学务情形折》，里面就说现今日本各学校共有中国学生一千三百余人，其中学文科者一千一百馀人，学武科者二百馀人，为数不为不多。再加上利、英吉利、法兰西、德意志、日斯尼亚这些国家，估计得有大几千人呢”

老佛爷可不外面是如何的飞狗，派人把批好的奏折送回军机，而后倚在床榻上就着茶，吃了几御膳房刚送来的小心。一壶六安瓜片还没喝完，门外的太监来禀报：“启禀老佛爷，外务尚书那桐、司员唐国安觐见。”

在外务衙门正堂上，年近半百的那桐正和几位幕僚一边喝茶，一边说些官场上的碎事。那桐是满洲镶黄旗人，和当今的慈溪皇太后同样姓叶赫那拉氏，或许因为这个缘故，仅仅是举人的那桐，在庚国变、帝后西狩之时，被充任为留京办事大臣。

好在今天的折没有几本了。

李莲英一躬，退书房，召个快的小太监：“太后懿旨，传外务相关人员，询问洋人派遣游学生事宜。”小太监重复了一遍，没问题，撒开脚丫就朝外跑。

“竟然还有这等事情？”李莲英也是一愣。

呢所以，书房里侍奉的太监女，每当这个时候，走路都是踮起脚尖，不敢发大声响，生怕一不小心惹着气上的老太太，被拖去杖毙了。如今，连老油条的李莲英都觉得有些难以应付。

“嗯。洋人的船利炮自然是厉害的，可咱们大清的理德之学又岂是哪些茹饮血之人比得了的？”慈禧晃着手中的奏折，语气中有些不屑一顾。接着又说“这些年，光见各省督抚频频奏请派遣士洋游学，几曾见有洋人要来我中华拜师求教？”

时间回到半个钟前。

“嗬这是万国来朝啊，足以媲圣祖仁皇帝和宗纯皇帝时之事”李莲英一脸与有荣焉的兴奋劲“要是洋人也来了几千人，那可怎么安置啊？”

李莲英也不知如何接话，正待打个哈哈岔开话题的时候，就听慈禧自顾自地往下说：“呵呵，如今这些洋人也知我大清是华天宝、人杰地灵，不是他等蕞尔小所能比拟，想着要派遣学生来游学，说什么如获应允，可以充抵分庚赔款。真是好笑”

李莲英的担心，就好比某人在心“中了五百万之后，那么多现金放哪儿”一样令人疼。不过老佛爷和李莲英都没，所以他们不怕。

老佛爷看了看窗外，现在是下午…半钟左右，夏天天长，一时半会儿还黑不了天，心想：难得遇到这新鲜事，那就兴兴吧。于是：“那就传外务的人来问问吧”

“圣祖仁皇帝和宗纯皇帝的时候，朝鲜、安南、琉球、廓尔喀这些属国倒也曾派过士国监，不过这些都是陈年旧事了。但泰西这些洋人要派人过来，却是开天辟地的第一遭。”慈禧有些得意地扬了扬手里的折：“这不，外务接到各国的照会，也拿不什么章程了，所以上了折来问。”

“老佛爷真是过目不忘哪”李莲英捧了一句，然后说：“孔孟乃万世之师，学问尽够后人学的。这些士斗大的字不识一箩筐，居然还洋游学？才听说一幅对，专门骂这些不知廉耻的士，叫‘乎其类，乎其萃，不容于尧舜之世；未能事人，焉能事鬼，何必去父母之’。真是一针见血”

老佛爷微微一颔首，一旁的李莲英代答：“传”

拿过最后那一本，没看几行，慈禧就乐了：“呵呵，这事儿真真有趣。小李，你说说，咱们大清这么些年有多少洋游学的士？”

李莲釉探着说：“要不…召外务的人来问问？”

李莲英一愣，说起洋游学的士，自然而然就让人想起落海外的康梁二人，还有那个十恶不赦的孙文来，这不是搅局么？要哄老佛爷开心只见他一脸微笑：“回禀老佛爷，这事才还真没准儿，估摸着也有千儿八百人吧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