提学使司里面的钉，孙元起略加思忖，便大致确定了目标：现在改组后的衙门中，梁鼎芬推荐的都是正苗红的铁杆保皇党，绝对不会搀和到日知会中去。自己这边，林纾老先生一心译书，才懒得造反的事儿呢；杨度天天猫在衙门里，琢磨湖北官场的各暗心理，很少外；章士钊沉湎于各财务报表，发都熬白了几，多睡会儿觉就是奢侈；刘师培那么桀骜不驯的模样，适合造反派的急先锋￠记官，如果卧底，估计第二天整个衙门都得知。这么想来想去，可疑人只剩下陈乾生。

“第一位是你的校友，名叫陈锦涛，字澜生，广东南海人。光绪二十七年（1901）官费留学利，初哥比亚大学，攻读数学、社会学。后就读于耶鲁大学，转攻政治经济学，今年夏天刚获哲学博士学位。如今已经回国，正在北京参加学考试。如果你能请动他南下，那是最好不过了。

“哦？”看来陈乾生也不是没正事啊。

“临别之前，送你们两句忠告：要学习，就要认真学习，惊人成绩；要造反，就要注意保密，不要得人尽皆知。”说罢，孙元起飘然而去。

孙元起估计，他上的长衫至少二十天没洗，汗臭味都能熏死蚊，和街上乞丐没啥两样，当下皱着眉问：“仲甫兄，您这是什么去啦？”

孙元起顾不上是否失仪，连忙掩住鼻，心中苦笑：我怎么请了这位爷？不卫生不说，门办件“而已”的小事都要十多二十天，要是大事你还不得三五个月啊

见孙元起捂住鼻，陈乾生也有些尴尬，又问：“百熙兄，你找我何事？”

这一等就是十多天，孙元起差不多都忘了这事儿，陈乾生才浑脏兮兮地现在孙元起面前，满脸疲倦：“百熙兄，你找我？”

“大人，我们…”学生不知该怎么说下去。若说“谢谢”似乎太俗；若提及造反的事儿，又怕他突然翻脸。可是自己还告诉他日知会联络地和提学使司里面的暗线，不问清楚，几人如何安心？当下只好着叫住孙元起。

孙元起这才放下袖问：“前些日，请你负责筹备法政学堂的事，不知现在展如何，所以想找你问问。”

孙元起：耶鲁法学院在国可是首屈一指的，金量非常，能获得博士都不是凡夫俗。如果能把这两位网罗来，那湖北法政学堂可真是蓬荜生辉了。

“这两人都是百熙兄的校友，别人难免会有议，说你是任用私人。而且此乃湖北地界，最好还是有个本土人士。所以我举荐第三位，湖北桃园的宋教仁，字遁初，光绪二十八年考取武昌普通中学堂，光绪三十年日本政法大学学习，次年二月早稻田大学预科学习，本打算升本科，结果因病而辍学。尽他不像前两位一样是博士毕业，可据我所闻，这位宋遁初天资聪颖、学有源，在两湖颇声望。如果能请来，诸位学定然望风景从不知百熙兄一下如何？”

学生们。

陈乾生挠挠，空中顿时像下起了雪：“我现在大致选中了三位老师，正要请百熙兄定夺。”

孙元起驻足转：“嗯，有事？”

WS

再想问得详细，却发现中学历史课本上只有他建党、遇刺两件大事，自己再也记不起关于宋教仁的其他信息。

这陈乾生自从接了筹办法政学堂的任务后，几乎就没见过人影儿，也不知他到底忙活什么。不行，我得敲打敲打他，别让他坏了一缸好酱

孙元起笑：“你们回去吧。不过，最近一段日安生，别去什么日知会了没准儿那些巡警挨了打不死心，跟在你们后面盯梢。一旦事，我也救不了你们。”

“说来第二位也是你的校友，名叫王惠，字亮畴，广东东莞人。光绪二十八年（1902）赴留学，先在加州大学攻读法律，后耶鲁大学，获得博士学位。”陈乾生说。

回去之后，便嘱咐门房：如果陈先生回来，让他来见我。

“哦，没什么，去办了小事而已。”陈乾生轻描淡写地说，说话时还随手地抖了抖衣摆，那怪味顿时四散飘逸开去。

宋教仁？孙元起一愣：难就是那位被袁世凯派人暗杀的国民党缔造者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