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厮了巷，就看见自学署衙门排一条长龙，逶迤蜿蜒，一直拖到巷。穿着官服、裘衣的大人们在有光的避风角落闲聊，轿夫、脚夫则守着各家的东西，或战或蹲，ch着烟说着荤话，见小厮贸然闯，都一齐转看他。便有好事者说：“哟，你家大人也来送礼？怎么来得这么晚？看看我们，都已经到了大半天喽！既然晚了，就在后面老实排着吧。”

变化我没发现，至少学署所在的陆街附近多了十多家书铺，武昌城内古书的价格涨了三成。”

汉知县连连摆手：“大人有所不知，这书编成之时，正值康雍乾世，印得极多。刻成之后，曾颁布全省各州府县，士绅耆宿几乎家藏有，直到如今还有不少保存的。此类方志不为时人所重，价格不是很，也就几十两银罢了，关键收集如此完好，倒是颇足珍玩。”

“哎，瞧这人，还没说自己是哪个府上的呢！”那位好事者大无趣。

轿转了一圈来到后街，后街也被十几轿堵得严严实实不通。反正今天想要悄无声息地衙门，那是绝无可能了。孙元起也很果断：既然如此，咱就摆明车走前门！

孙元起接过其中一册，扉页上果然写着“皇清康熙二十三年，臣徐国相、梦仁等敬纂”字样，看来确实是清初图书无疑。只是全书纸张洁白，天地开阔，字大行疏，笔画朗，任谁看了也知不是凡品。便有些不信地问：“这书恐怕价值不菲吧？”

等客人散尽，只见各礼品在门堆积如山，虽然清末贪腐已是常态，可这样明目张胆地把受贿所得堆放在大街上，确实还是非常耸人听闻的。孙元起赶

汉知县见孙元起面有些不渝，连忙上前打开箱，亲自介绍：“大人，此为康熙二十三年刻本《湖广通志》，共计八十卷。时下通行的《湖广通志》为一百二十卷本，是乾隆年间在这书基础略加修葺而成的。新书编成之后，因为资料更全面、内容更翔实，导致康熙本倒是很少见了。说起来这书倒不是很贵，也不是很雅致，但作为我大清立国后第一编纂的行省通志，还颇有些价值。所以下官把它赠送给大人，略表心意。”

小厮：“谢谢这位大哥提。不过，你们到了那么久，怎么还在这儿候着？”

看着四周围成一圈贺的大小官员，孙元起只好双手抱拳了个罗圈揖：“劳烦各位大人前来，孙某不胜jī！只是现在尚未接到圣旨，喜之词实在愧不敢当。等朝廷旨意正式到鄂，孙某一定设宴款待各位！”

两大箱书当然不能让孙大人自己背回去，汉县早已安排好车船，一路将孙元起送回到武昌陆街的提学使司衙门。还没巷，就听里面人声喧阗，忙停下轿，命人上前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。

孙元起听完小厮的汇报，皱着眉：“走后门！”

“谢谢大哥！”小厮一抱拳，然后转回去禀告。

在汉知县的倾力推销之下，孙元起也没有峻拒，半推半就地收下了这份礼。

巷里就像被的蜂窝，顿时一阵jī飞狗。送礼的人群不仅有湖北各府县、学堂来人，连湖广总督陈夔龙也派家送上贺礼，看来汉知县所谓的“升”并非虚言，这回自己十有八、九是在湖北呆不下去了。

重新回到陆街的巷，便派人前面开：“湖北提学使司孙大人到！”

好说歹说，堵在衙门的大小官员才陆续散去，至于礼品自然全都留了下来：把礼盒和礼单往门一丢，坐着轿扬长而去，你还好意思说不收？

“还说呢！”不知是天冷还是烦躁，那人使劲地跺了跺脚“听说这位大人去北京今天回来，大家都赶了大早过来候着，谁知到现在人家还没面。我们能怎么着？老实候着呗！你们来得虽然晚些，却丝毫没耽误事儿。对了小哥，你是哪个府上的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