亦曾带兵平夷寇，肃边防，夜天湛的军功掩在文雅贤德的名声下，几乎被人遗忘。后宗族显赫并不需要他将自己放逐征战狼迹边疆，他本已拥有的太多。

卿尘正走到靳妃住，迎面卫嫣同殷采倩带着几个侍女赶来。

殷采倩虽庆幸卿尘赶来救靳妃，却心中亦百翻杂。伊歌城中哪个女不想嫁给夜天湛，偏偏她凤卿尘不想，偏偏她要嫁给那个人，偏偏那个人心里里只有她。她好不容易等到及笄，想尽办法相胁父亲去凌王府提亲，却只换来寥寥几句顾全场面的婉拒之辞。银牙微咬看着卿尘背影，到底意难平。

“你…”卫嫣气结，却被殷采倩拉住：“接生嬤嬤不是候着了嘛，我们里面坐着等吧。”说着对卿尘使了个，似是让她快些去。

卫嫣回，看到卿尘举步来，夜天湛目光中泛起轻涩温柔，全落在了那白衣浅影之上。她端茶的手微微一抖，脸上却自留着笑意。

“什么？”卫嫣怒：“凌王妃？”

“殿下，你可回来了！”卫嫣笑意娴柔地上前迎他，亲手接过披风，看到他这装束突然一愣：“这是…”

卿尘笑了笑，转看往卫嫣。卫嫣

天帝教从不偏颇，自太始诸王无人不曾披战甲历练疆场。虽不是人人如凌王般威震四合，却都是可用之才。

夜天湛翻下将缰绳丢给侍卫，迅速往府中走去，披风轻扬，轻甲佩剑一路微响，步履匆匆。

“我与殿下的事哪用你一个外人妄加揣测！”卫嫣怒到极。

“不知四嫂来了，有失远迎！”卫嫣上前拦了去路，屋中依稀传靳妃阵阵。

疆场青冢埋白骨，古来征战几人回。如果她赢，陪送的是否会是夜天湛的一切，乃至命？

“恭喜殿下，母平安。”卿尘终于轻声说。

“怎么样了？”夜天湛问。

但她无论如何也不能输。

方至门前，室中隐约传来一阵婴儿的哭声，他猛地抬，眸底忧喜难辨。

竟真的是他，面对此情此景，卿尘什么也不能说，什么也不愿说。她同凤衍赌，赌天朝的皇权更迭，赌凤家的荣辱兴衰，赌这场战争唯有夜天凌能胜。

卿尘一愣，不料她来打圆场，却也不及多想，快步往靳妃房里走去。

卿尘玉容清冷，声音隐寒：“靳若是有什么不测，即便七殿下不追究，我也绝不会饶你！让开！你是想让我去请太后，还是皇后娘娘？”

“她人已往靳夫人那边去了。”那女官俯说。

“我若是嫁湛王府，说不定躺在里面痛苦的便是你。”卿尘明澈眸底隐有怒，恼她狠毒，丝毫不留情面：“一尸两命，即便专于七殿下，晚上在他畔你合得上吗？”

卿尘向她看去：“不敢劳动大驾，请让开。”脸上虽淡淡笑着，中却没有丝毫温度，幽里一星微锐直卫嫣底。

夜天湛方回神：“哦，有劳你。”

这便是他牵挂肚的那个女人，连新婚之夜醉中都喊着她的名字！心底嫉恨翻腾，语不禁尖刻：“四嫂又没嫁到湛王府，何必来这里的闲事？”

卿尘眉宇锁，原本积了满心的责备停在嘴边。面前那双向来湛然如晴空般的眸，此时隐隐尽是红丝，似是彻夜未眠，多有疲累。

完无瑕的姻缘偏偏叫人无从看顾。

心念之中一腔暗恨都转到了靳妃上，卫嫣狠狠地将手中绢帕一，白首鸳鸯图扭曲在绿晓中。

门帘掀动，掌事女官匆匆来，神颇为慌张：“王妃，凌王妃派人将靳夫人生产之事上禀太后和皇后，还命人去请殿下回府了。”

雨打残荷，在面上溅起清冷波澜。

三十万大军虚待主帅，如今终于尘埃落定。军情急，连日不眠不休布置停当，即刻便要挥军北上。

刚刚掌起的茜纱灯下，卿尘一手扶着屏风，低对御医嘱咐着什么。那御医恭谨地记下，卿尘长舒一气抬眸望去，正遇上夜天湛熟悉的目光。她忽然微微一颤，前夜天湛长剑在，戎装束甲，墨战袍给他温文尔雅的风华中添加了一抹罕见的肃锐，整个人如同剑在鞘中，敛着秋寒。

秋风骤，暮霭沉沉天暗。

“看看去！”卫嫣拂袖起。

“从清早到现在，急坏我们了，又不敢去你回府。”卫嫣转接过侍女递上的茶：“快先。”

卫嫣脸一变，抬看卿尘立在阶前。风雨萧萧中玉纹裳轻飞，容颜似带着华傲气，如这灰暗的天地间一抹清，飘逸尘。

“你辛苦了…”夜天湛伸的手突然停住，话音断落，目光越过她肩凝滞在那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