去,慕世琮好奇,也随后赶了进来,见二人正猫腰在林间采摘野菌,不时打闹比划一下,笑得极为灿烂,这一瞬间,他似于林中感觉到了一丝特别的温暖气韵,因战败而压在他心头多日的乌云悄悄散去。
待孔瑄与士兵们提着猎物归来,数锅鲜菌汤已是热气腾腾,虽然人多汤少,却也是这几日来第一次饮到热汤,泥盆在将士们的手上传递,虽无油盐,那鲜味也让众人赞叹不已,多年以后,幸存下来的人,总还记得,这一辈子喝过的最鲜最美味的汤,就是那一年的那一夜,在莲花山逃亡过程中,那一锅未放任何调料的野菌汤。
再在群山中转了两日,一行人终于走出莲花山脉,立于最高处,已经隐见莲花关雄姿,众人望着山下巍巍雄关,皆长吁出一口气,崔放等年轻人更是喜上眉梢,孔瑄却似觉得有些不对,行至慕世琮身边道:“侯爷,情形似有些不对,我先去探查,你们在这处等我。”
个多时辰后,孔瑄急奔了回来:“侯爷,莲花关失守,王爷退回安州了!”
他这句话甚轻,却如晴天霹雳般在众人头上炸响,数人脚一软,就坐在了地上,大家均未想到,历尽千辛万苦,潜回莲花关,却要面对莲花关失守、慕王军惨败的现实,由莲花关前去安州还有三百多里,这些残兵,又如何能突破重重敌军,回到安州呢?
慕世琮面沉似水,眸中闪动的却是坚忍的光芒,他与孔瑄对望一眼,断然道:“我们得赶去安州,但莲花关前往安州,高山较少,多为平阔地带,不能再这样全体一起,必须得分散开来,有不愿前往安州,想回老家的,现在就说出来,我绝不勉强,任大家选择。”
山风呼啸而过,山头一片死水般的寂静,谁也没有出声,就是先前坐落于地的那几人,也悄悄站了起来,人人皆是坚定地望着慕世琮。
慕世琮心中稍得安慰,语调冷冽而从容:“现在以五至六人一组,大家分头潜往安州,但是记住:保命要紧,如果遇到紧急情况,可转道往潭州。”他顿了一顿:“虎翼营的弟兄还等着咱们替他们报仇,大家可得把小命留好了,不管是到安州还是回潭州,总有一日,要讨回这笔血债!”
夏末秋初,蝉声渐低,山衔落日,青山渐染。慕世琮、孔瑄、蓝徽容带着崔放及另一名校尉苏琅绕过莲花关驻守的西狄军,换过普通民众的衣服,昼伏夜行,悄悄潜往安州城。
一路上,西狄军的大队巡哨兵往来不休,由莲花关至安州城三百多里路,五人走了数日,所到之处,民众因避战祸悉数南迁,那些靠近官道的村庄更是被焚烧殆尽,显是曾遭受过战乱的洗劫。
五人越走心情越是沉重,由种种迹象看来,这场败仗对慕王军来说,实是从未有过的惨痛,蓝徽容更是眼见路有尸骨,村舍空寂,田园荒芜,心中说不出的难受,之前她虽经历战争,但总是在战场之上,鲜少见过这种被战火毁灭、民不聊生的景象,这一刻,她连带对自己都感到厌倦和痛恶,为什么要上这个战场?为什么要亲历这些痛苦?
这一日午时,五人终于赶到了安州城北门外的小山坡上,放眼望向山下安州城外,只见营帐连天,烟尘滚滚,安州城被西狄军围个水泄不通,城下黑沉沉一片铁甲,明晃晃遍地刀枪,千军万马正在激烈的厮杀之中。
崔放倒吸了一口凉气:“妈呀,这可如何是好?杀得这么激烈,怎么进城啊?”
孔瑄却轻轻摇了摇头:“现在正是进城的好机会,趁王爷派了兵出城厮杀,还有机会趁乱进城,一旦我方死守,城门紧闭,咱们再想进城可就困难了。”
慕世琮点头道:“孔瑄说得有理,现在是我们唯一的机会,只是如何突破山下这西狄军的大营倒是个为难之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