早晨放茅的时候，理员对我们很客气，不但放茅时间长，还问大家谁的衣服没洗，抓时间洗了，别去了劳改队让人笑话这儿去的人不讲卫生。此时谁还有那份闲心洗衣服？大家没吭声，站在厕所门等待回号。臭虫嚷一声“我要洗棉袄”猴一般蹿回号，双手举着棉袄冲了回来。厕所门的地太，臭虫的脚下一，立不稳，投降的俘虏兵也似举着棉袄冲厕所里去了，扑通一声，随即是一阵痛苦的叫骂。牟乃伟想笑，偷一瞥金，蔫蔫地将笑容灭了。

“人啊…”我的笑声在心底回，森的觉冒来，冷不丁打了一个冷战。

“你狠过吗？你氓，你义气了？欠是不是？”金踱过来，我听见他的拳

“毕业了没？”天顺的脸沉起来，鼻孔也在逐渐放大。

牟乃伟蜷在墙角哼唧了一会儿，还想说句什么，金大吼一声：“关！膘哪儿的？”

“以前谁狠谁是大爷。现在可好，氓不像氓了，讲义气的成了膘了，靠狠劲不好混了…”

“顺哥，那是说你，我可不敢这么说金哥。”臭虫递上烟，给金上，毕恭毕敬地退到了一边。

棰’（突然袭击），让我起来，让我跟你平起平坐，咱们继续。”牟乃伟说着，摇摇晃晃站了起来。金怔了一下，笑容突然就收敛得一二净，那只抚在牟乃伟上的大手变化莫测地向下一挥，一个凶狠的勾拳重重地凿在他的腹，牟乃伟“呕”了一声，一下蹲在了金的脚下。天顺此时才反应上来，怪叫一声，一薅脖领把牟乃伟揪起来，胳膊别在自己的肩膀上，猛然一拧，牟乃伟麻袋似的摔到了墙。我迅速跟步上去，瞄准肚，通通又是两脚，牟乃伟萎靡下去，一砸到墙角，连哼哼一声的力气都没了。

“你这怪我见得多了，”金把两条胳膊又垫到了脑后“什么案儿？”

理员笑了笑，轰似的把我们往号儿里赶：“好好回去呆着，潍北农场的上就来提你们走。”

“明白了什么理？”天顺眯起了睛。

“不卖果，我在外面摆了个小摊儿，卖杂货呢。”

金两烟，把烟摔给臭虫，微微一笑：“你听见他喊我什么了？我跟他是兄弟？”

臭虫个斗的姿势，一瞪：“兄弟？他是你爷爷！快，麻溜的，喊爷爷！”

“木乃伊大哥这话说得有平，”天顺乜他一，怪笑“哪儿学的？你大学生是吧？”

回号坐下，金忿忿地横了一下脖：“我说什么来着，果然是去潍北。”

“我社会大学的，”牟乃伟矜了一下鼻“社会大学才是真正的大学，可锻炼人呢，这儿算个。”

“谈不上，可也明白了不少理。”牟乃伟有些得寸尺，他似乎是在逐渐找自己的觉。

“你大哥好事不会，什么坏事儿都过，”天顺臣似的笑了起来“踢寡妇门，挖绝坟…”

臭虫脆不洗棉袄了，摸着后脑勺上一个碗大的蘑菇来，表情就像刚死了爹又被人拍了一铁锨似的。

“爷爷，”牟乃伟蹬两下，白儿翻得像刷扑克牌“金哥，我‘迷汉’，我再也不敢了。”

“木乃伊，说话呀，”金冲已经坐起来的臭虫勾勾手指“虫虫儿，烟。”

天顺接说，你不是上次去过潍北吗，说说那边都什么活儿。

“你妈的木乃伊，知这是谁吗？”臭虫有气无力地站起来，边卷烟边嘟囔“说来吓死你，我大哥…”

“**，问你犯什么事儿来的呢，”王东在窗下坏笑起来“你不但木乃伊，还他妈缺心儿。”

“哦…他们说我*，其实不是，我嫖客嘛我。”牟乃伟把白定格在卫生球的状态上，彻底没电了。

“嗨，得瘟了是吧？”臭虫冲过来，一扒拉牟乃伟的脑袋“大哥问你话呢，卖什么果木的？”

金刚要说话，牟乃伟在一旁嘟囔上了：“哪里的黄土不埋人？大小都是一个活字。”

牟乃伟彻底没了脾气，佝偻着唱：“哎哟哎，我河西的哎…兄弟。”

“金哥，我河西的，叫牟乃伟…其实我是个老实孩，我…”

“哈。”一直站在门不动的那个“新朋友”忽然笑了一声，让人觉这也是一个所谓的“怪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