门咣地一声被踢开了，方队长威严地站在了门：“齐天顺，来！禁闭一个月，调离本中队。”

驴四儿说声“说反动话才挨打”撅着趴上了凳，粘满泥土的嘴鼓起老，就像在下边掖了半截香。

“妈的，知儿为什么这样红了？”天顺停止踢打，吐一痰，转回了铺位。

牟乃伟抬起成猪八戒的脸，泪汪汪地望着方队长，半跪在地上，一撇嘴，居然娘们儿似的泣起来。

“儿为什么这样红，为什么这样红，你他妈的为什么要这样红呀…”“被你老婆的血给染的。”这话从驴四儿的嘴里说来，大家一愣，旋即笑炸了营。“哎，红得好象，红得好象燃烧的火，”牟乃伟瞟我们这边一，以为自己的歌声起了喜剧效果，裂帛般一声结尾“它是用了青的血来浇！”

天顺终于还是开始了！尽他选的这个时机还算不错，但总归是有些急噪…我这里正慌着，前有个大的影一闪，我看见天顺大鸟一般飞过来，左手在正发着懵的牟乃伟前一晃，右手跟着一个凶猛的下勾拳直接掏在他的小腹上，几乎同时，一只大脚跟着上来了，正好蹬在牟乃伟的脖颈上，牟乃伟猝不及防，哎哟一声倒在了刚刚站起来的我怀里，我毫不客气地拧转他的，往前猛力一推，正迎上天顺的第二脚！牟乃伟当即木桩一般平着倒在了正在满地划拉草的驴四儿上。天顺没有停止动作，过去，一脚把他从驴四儿的上掀下来，上去又是一通跺。牟乃伟起初还想挣扎着爬起来，接二连三的几脚下来，他一下放弃了站起来的念，吐一句“哥们儿打死我吧”随即成了一条蛇，任凭天顺踢打。

满以为大家会继续笑，可是牟乃伟失望了，大家像打鸣的公突然被人住了嗉似的没了声息。

方队长让天顺，用一手指一横正要说话的牟乃伟：“闭嘴！我都看见了，你，撤消组长职务，面反省。”

“是啊，为什么这样红？”蒯斌怪声怪气地跟了一句，好象大家都知为什么红了，就瞒着他一个人似的。

这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嘛…牟乃伟的形象瞬间在我的里变成了一只苍蝇，还是被拍过的那。

“三十六路地趟功，绝对三十六路地趟功！”驴四儿的嘴扎在尘土里，还不忘帮他个总结。

天顺早有预料似的站起来，抱着自己的铺盖走到门，回冲我一笑：“大宽，我先走了。”

牟乃伟“呕”这一声来，似乎觉察到自己的造型玩得有些失败，猛回，大吼一声：“还都别跟我装！老三三劳改场所，什么风狼没见过，什么狗嘎杂没碰到过？谁他妈的再跟我装，老让他生得伟大，活得憋屈！”蒯斌死了没埋似的声音又在我的耳边响起：“崩溃了，崩溃了，素质，素质啊。”就在我刚想笑一声的时候，一只板凳横空砸向了牟乃伟。牟乃伟下意识地抬手一档，凳斜飞过来，凳角噗地撞了驴四儿大张着的嘴，驴四儿仰面躺倒，大练仰泳。

牟乃伟张张嘴，还想继续往下唱，似乎是忘词了，卡壳般“呕”了一声。

看来满屋的兄弟都不太喜他，我瞥一还在反着看牟乃伟的天顺一，心中轻松了许多。

门有人影一晃，我连忙嘘了一声，故意提了声音：“大家都看见了吧？刚才老牟说反动话，天顺才动手打他的。”

“被人打红的…”牟乃伟坐起来又横躺下了，无赖相一下显来。

我一时无话，默默地冲他了，心中的空虚一狼接着一狼，汹涌蛮横地扑来…好兄弟就这么分手了？

方队长押着天顺走了，夜了。我知，远方的下街灯火明灭，往事渐行渐远，未来依然模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