魏三拉了我一把，一脸尴尬：“你说这算什么事儿？我…唉，我他妈的命真苦啊。”

蒯斌饭店的是一个嘈杂的杂货市，人们大声嚷嚷着讨价还价，不时有一两声叫骂冲破油腻的空气，钻向天外。仔细听听，这些叫骂很有意思，男人一律地想要跟对方的长辈女勾搭成，急切；女人似乎没有这个好，她们偏同的生官，嗓音夸张地加以描述其大小老，以及松程度，间或还歌颂一下它在传宗接代方面的功劳。我看见一个膀大腰圆的男人被一个同样类型的女人追得如同狗撵兔，那女人边追边抱怨对方母亲的那东西烂，好象她亲见过。

王好象一儿也没有认我来的意思，一个劲地嘟囔魏三他母亲的腰带松得像鼻涕。

“不错，我刚来的时候还闲着没事儿呢。”

“王，”魏三攥着那个女人的手，气很是无奈“咱们就别折腾了，让我兄弟笑话。”

魏三吐鲁吐鲁从腰里扯一串袜，一把到王的手里：“走吧走吧，你这个大笆篓。”

那女人好象累了，摸一烟，叉着腰，满嘴白沫：“好女不跟男斗，等着吧小，早晚警察会来抓你的。”

“呵呵，女人你得让着她儿…三哥你是什么时候来的？”

魏三倚着电线杆，悠然摸一烟在手背上创：“老不怕警察，老要是不把你折腾‘膘’了就不算好汉！妈的有你这样买卖的嘛，许你卖就不许爷们儿卖吗？爷们儿还不信这个邪了，天天搅你的摊儿！怎么了？你再来呀婊。”

王嘟囔一声“命苦不能怨父母”吐一唾沫，悻悻地穿上靴，把手冲魏三一伸：“把袜还给我。”

“刚认识刚认识。烂木去了，她也辞职了…人好，就是太顾自己了，抢我生意。”

我这才认来，原来这个女人竟然是王！怕她认我来，上来黏糊，我连忙转过脸去不看她了。

“大兄弟，替我教教他，”女人脱下靴递给我“他两下。”

“半年多啦，”魏三的表情跟狗啃过的地瓜似的“没办法，先这么养活着自己吧。”

“端相什么端相？”我冲他走了两步“好好看看，别连公母认不来。”

魏三正绕着一电线杆逗引那女的，破鞋你来呀，你敢过来，我就直接把你摁在这里当众*你。

还有大冷天穿裙的，的丝袜常常让我怀疑她们是在光着大亮膘；零星还有穿貂大衣的，冷不丁一看，还以为来了个时髦的黑瞎。走在路上，我无聊地想，匆匆穿过的人都在忙碌什么呢？扑向斑斓的光？扑向腾腾的？张着大嘴想要咬断对方的脖？有那么一刻，我突然觉得，满大街行走着的都是披着羊的狼和披着狼的羊，他们在伪装，为了更惬意地活着。

“我哪能跟你比？”

“呦，大宽兄弟！”魏三终于认我来了，咚咚地跑过来，一把推了我个趔趄“还真的是你？”

这当魏奎应该上火车了吧？我满足地笑了，幸亏他被我网罗在了边，要不这事情我去哪儿找这么合适的人选？魏奎一跟了我，带来好几个威猛汉，全听魏奎的，跟我自己的兄弟一样。他除了脾气暴躁儿，算是个有勇有谋的人。这“活儿”给他我很放心，只要他安全地把六“请”到烟台，这一仗就算很漂亮地结束了，我不相信六是个不要命的人。

王拽过袜，老鼠似的窜回了自己的摊：“别抢，别抢，都有份儿！一块钱一双啦…”

站住看了一阵，我忽然就觉得很没意思，一个大男人被一个女人骂成那样，成何统？换成我，我一定拉她去公安局，告她个诽谤罪。那位膀大腰圆的朋友好象很有涵养，女人追得急了，他就学刘易斯百米冲刺，追得慢了他就学乌爬，时不时还回笑笑，破鞋你来呀，我就拿你的袜了，你能怎么着？我突然觉得这个家伙很面熟，他是谁呢？我好象在哪儿见过他，潜意识当中，我觉得我跟这个人还曾经相当熟悉…我扒拉开旁边看闹的几个人，直直地盯着他看，一个名字直在我的嗓里咕噜，可就是喊不来他叫什么来，急得冷汗几乎冒来了。他叫什么来着？魏三！我一下想起来了。

这小怎么混成这样了？以前他可是跟我哥不相上下的汉，劳改的时候我跟他在一起呆过半年多，他应该也算是个有脑的主儿啊。旁边看闹的人似乎很不满足，脸上挂着意犹未尽的微笑散开了。满嘴白沫的女人作势又要追上去，魏三转就跑，我忍不住喊了一声：“三哥！”魏三嚓地止住了脚步，满目狐疑地往我这边看，他似乎也没认我是谁来。

“怎么了这是？”我冲王努了努嘴“你怎么跟她凑到一起来了？那不是烂木的嘛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