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70章

丹橘轻手轻脚把两扇朝南的六槅大窗摇上，只留东西向的两面气窗透风，然后持了把大摇扇站在明兰shen后，轻轻打着扇。小桃试着水温正好，明兰端过来轻呷一口，放下茶盅，看了yan瑟瑟站着的康兆儿，才dao：“你生母姓周，原是外tou买来的，十四五岁时到我姨母shen边伺候，几年后姨母zuo主抬了姨娘，后来又生了你。我说的可对？”

康兆儿迟钝的抬起tou，脸上淌的不知是汗还是泪，也不知是惊是惧。

明兰微微一笑：“我那康姨父姬妾众多，只有一位姓苏的姨娘始终有些ti面，她生有一儿一女，是你十五妹十一弟。这也不错吧？”康姨父功力shen厚，满屋的姬妾，也得chu满屋的儿女；屠虎查的满toumao线，索xing以编号论，懒得打听这些儿女的姓名了。

康兆儿失声dao：“…表姐怎么知dao？”她随即意识到自己失礼，赶jin又低下tou去。

“你姐妹众多，如今适婚的共有三个，一个是你，一个是你十四妹妹，她生母是康氏老家正经抬来的良妾，还有一个就是这位苏姨娘之女。”在盛家时，明兰曾见过康十五一面，惊鸿一现，真真一个jiao娆多姿，眉目han情，天生以se事人的好材料。

“那么，姨母为何独独选中了你来顾家zuo妾呢？”明兰笑的慵懒。

康兆儿面上现chu一zhong屈辱悲愤的神情，嘴chun都快咬chu血来。

“我姨父庶chu儿女众多，除了少数几个得脸的，泰半的xing命前程姐握于我姨母之手。你姨娘，外无娘家，内无靠山，又不得姨父chong爱，怎么rou搓还不由人来？我说的是也不是。”

康兆儿抬起干涸的yan眶，似乎泪水都已哭尽，木木dao：“表姐说的，句句属实。”

“我信你揣着这把剪子，并非要对我不利。那你到底要zuo什么呢？”明兰侧腕端起茶盅，浅啜一口runrun“说说罢。姨妈到底jiao代了你些什么？”

康兆儿一脸慌luan，神se为难之极，忍了又忍，掩饰不住矛盾之态，她究竟只有十六岁，自小关在内宅，从未经过这般阵仗；生母懦弱卑怯，又没什么见识，如何能好好教她。她心里luan成一团麻，手指几乎将衣角绞烂了。

明兰淡淡笑dao：“你不说，我也能查的chu来，何不卖个好与我呢？”

康兆儿张了张嘴，又闭上，几番犹豫后，脸上仓皇之情依旧未消，似乎不知从何说起。

明兰倒也不急，一句句的诱导她：“姨母怎么跟你说的我呢？怕没什么好话吧。”康兆儿结badao：“…太太说，说表姐…您最爱讨好卖乖，看名声甚重，不…不敢显得过分嫉妒…”她小心的看明兰脸se，shen恐她忽发脾气。

明兰居然没一点愤se，依旧笑的和气：“然后呢？这剪子怎么回事？是你自己要带的，还是姨母的意思？”康兆儿低声dao：“…太太吩咐的…她说，倘若表姐留下我，我便寻机扎伤自己，然后她会上门来给我zuo主，狠狠震慑表姐一番，有了这番忌惮，以后我在顾家的日子就能好过些。”明兰忍不住又点tou，笑dao：“可如今我死活不叫你进门呀？”

康兆儿咬着嘴chun，脸se惨白的半分血se都无：“…太太说，若是表姐死活不肯…我就跪着不起来，表姐忌惮名声受损，不是纳了我，就是将我关起来。叫我依旧寻机扎伤自己，太太还会上门来讨公dao，只说是表姐bi1迫我至此。那时，您不接纳我都不成了。”

屋里众人听了，俱是气愤，崔妈妈生来讷言，尤其气的浑shen发抖，明兰站起来到她跟前，轻轻拍着她，又绕着屋子来回走了两圈，忽回tou，对兆儿温和dao：“你自小也没少见姨母行事。你真的信用这招，便能叫你在顾府过上好日子？”

康兆儿低低垂着tou，shen子忽剧烈颤抖起来，想起自己生母卑微讨好的面孔，她哀哀的抬起tou，泪yan婆娑的望着明兰，断断续续dao：“不信，也得信。我姨娘，在那儿呢…”

康姨妈霸dao跋扈尤胜其妹，又上无长辈压制，有时竟连ti面规矩也不顾的，那些失chong的妾室庶chu儿女，便是连些guan事婆子都不放在yan里的。

明兰苦笑着摇摇tou，既有威bi1，又有利诱，真是费尽苦心了。

兆儿小心窥着明兰的神情——这是她自小养成的习惯，却见明兰脸上温和平淡，喜怒无辨，她心tou反而惴惴起来，双膝一ruan，竟跪了下来，泣dao：“求表姐可怜！”

绿枝气的心tou火起，直恨不得上前甩她两个耳刮子，可明兰规矩甚严，非她示意，在外人跟前，是多一句话都不好说的，只好qiang自忍耐着。

明兰的一只手搭在椅扶手上，食指和中指轻轻敲击着，她面se沉凝，似在想着什么，过了片刻，她忽的定了神se，满面怜惜的看着兆儿，柔声dao：“你是知dao的，我也没托生在太太肚里，自小就没了姨娘。我常想，若不是祖母慈爱，我的命又何尝不像飘萍…”

她的声音柔婉哀戚，康兆儿听的又是一阵泪水涌chu，低tou轻轻啜泣。

“你我皆是庶chu，我也不忍瞧你如此。这样罢，我给你两条路。”明兰yan神柔和，满声悲悯“要么，你进府来，以后你我一dao服侍侯爷，想来你姨娘的日子也不会再难过了。”

这话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