煊大太太瞥了瞥堂中的太夫人，压低声音：“若非有人‘好心’的兜了多年，二弟未必会这般不知天地厚，罪之还不老实。唉，罢了，只是多吃几年罪，已是好的了。”

谁都听得，这话并非字面意思。

王氏不好问，华兰的社圈不同，明兰叹气，只好另寻帮手，遂提着大包小包另胖团一枚，去看望小沈氏，及其嫂——埃斯，后者才是重。

煊大太太不知想到了什么，脸也不甚好，拉着明兰到角落低语：“…怨不得五叔生气，明明是个大疮疤，若拧净了脓血，兴许能好也不定，偏遮着掖着，一日日烂了骨，才致不可救的。唉，我家那位二叔叔，也是死不改，这不，又闯祸了。”

顾廷烨冷旁观，并不置一词，却也每日必到，坐上一小会儿便拉着明兰离去。

发丧后几日便了正月。余府过完了阖家团圆的年节，余阁老即刻打发两对儿儿媳（携红绡）回登州老家，自己老夫妇俩则随长往外地赴任去。临行前，余四太太又来见了明兰一回，絮叨了些琐事。短短几个月，余阁老凭着旧日的人脉情面，迅速替长谋了一个外任，迅速了结了与前任余大太太娘家的纠缠，又加倍迅速的寻好了下任余大太太的人选。

“是钦天监洪主簿的侄女。”四太太十分平静的叙述“…刚嫁人便守了寡，夫家容不下，只好回了娘家。她倒是个长情的，生生守了七八年都不肯再嫁，见老父愈发不好了，这才松了。爹说，娶妻娶贤，德行好是最要的。”

“这我怎半不知？”明兰一愣。

明兰十分佩，余阁老手捷，不减当年。

内宅妇人结，也是门学问，该回绝哪些，该去哪些，该怎么应对，都需指。

这一下，闹的不而散，太夫人领着儿儿媳提前离场，此后几日便托言不适，不肯再来；廷炜浑然不觉尴尬，依旧笑容朗，拉着廷狄夫妇堂兄长堂嫂短的‘若有需相助之，定要开’；廷煊却是坐卧不宁，两边团团的说好话，只盼全家和睦。

明兰宽了她几句，心这两桩可不一样，廷炀闯祸，是瞒着五老太爷的；廷炳闯祸，怕是四老太爷主动要求太夫人帮忙兜着的罢。

明兰忙问怎么回事，煊大太太：“这几日刚到的信，都放到大老远了，又有人伺候着，还不安分。他瞧边贸红火，居然想生意，不知怎的生了争执，打死了人。”

邵氏的专业领域是如何照料长期卧病之人，于其他的却一问三不知了。

苦，哑声：“谢大嫂了。”

小沈氏正闷的发慌，见明兰母来访，自然乐开了，见明兰颇奇怪自己陡然间怎么人缘好了几倍，便

冰雪去，光渐好，的枝绽开初的，明兰突然迎来如雪片般的邀约帖。有赏梅的，有寿听戏的，有满月酒周岁宴的，零零散散，甚至还有些诗社的——这个她当然敬谢不。明兰拿笔一算，倘若她每都去，大约牌魁都及不上她忙碌。

顾廷烨溺的摸摸明兰的脸：“你若喜，都去。”这是不通内宅的男人的废话。

“谁说不是？这几日她哭闹个不休，把爹也闹病了。”煊大太太叹了气，其实她内心，不得廷炳晚些回来，且隐隐有个不孝的念，最好到四老太爷过世后，再叫廷炳回来，长兄能辖制弟弟，却抵不住糊涂的老父受次撺掇——只这话谁都不能说。

明兰静了片刻，：“可怜炳二嫂，一家团圆怕又要耽搁了。”

明兰不禁暗羡，这上朝堂能指江山社稷，回内宅能料理琐事庶务，无所不能又情意重的男人，到底是哪里找来的，余老夫人攒了几辈的人品呀。

煊大太太连忙：“你煊大哥也是犹豫了两日，才告知的侯爷。这大老远的，其实那边早落了罪，瞧在侯府的面上，旁的也罢了，却要多几年了。”

盛老太太皱眉冷脸：“若不喜，都别去！”这是寡居半生又鄙薄人情冷的切会。

这个年纪还只是个八品主簿，大约仕途不很顺，不过峮州洪家总算是名门，两家倒也相；余家休妻再娶，到底不是什么光彩事，所以预备到外地去办婚事了；且那洪姑娘能扛住家人劝婚达七八年之久，想来是个主意很定的，用来规束不着调的余大人，正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