徐锡麟再次通报了姓名，一只手慢吞吞地从窗伸了来，很不情愿地接过名刺，窗又关上了，一切都和昨天一样。

漫不经心地看着街，徐锡麟觉察到有人在扯他的袖。低一看，是一个小姑娘正仰脸看着他。小姑娘有七八岁的样，瘦小的上包着一件破褂，上是一条灰短，从上到下褴褛不堪，脏得让人分不清哪是衣服、哪是她的，只有那双睛在闪闪发亮。

徐锡麟伸手从衣袋里摸几个铜板，小姑娘一声不响地把钱抓过去，着铜板，对着中间的小方孔端详了一下，便急忙转跑开了。光着的婴儿一颠一颠地碰着她的髂骨，也没有哭声和叫声。

等吧，徐锡麟知还得和昨天一样耐心地等。这是浙江同乡龚宝铨在信中留给他的地址，徐锡麟希望能对他的上海之行有所帮助。当然，徐锡麟还不知龚宝铨与杨笃生等人先是在上海组织暗杀团，现在则已经加了复兴会。

这个小姑娘怀里还抱着一个婴儿，十分老练地搁在自己的髋骨。婴儿光着，大概只有几个月，一双睛一眨不眨，仿佛天生就有这份儿耐心，好象他已在这个人世间经历了上百年的磨难似的。小姑娘伸着空着的那只手，天真的神情里充满了期待。那副瘦弱的样，使人简直无法忍心因她的鲁莽而生气。和那些走街串巷的乞丐比起来，她显然更容易引起人们的怜悯。

这座院的房屋不算大，但却很严实。临街没有窗，只有一扇厚厚的木大门，一个用钢的格栅镶在木门上一块小窗模样的地方。他住龙形的门扣轻轻地拍了几下。敲门声刚落，门上的那扇小窗便打开了，一双疑惑而警惕的睛冷冷地把他打量了一阵，尽量昨天这双睛已经将他审视过一番了。

“没有关系，我就在这里等着好了。”徐锡麟宽容地笑了笑，随意地打量着四周。

。。。

这屋的四周用窗帘挡得严严实实，密不透光。室内横七竖八地摆着几张厚实的椅，有的椅皱皱，象是刚刚有人坐过。但大长桌上已经空无一，连桌布都没有了。

……

“龚先生正在书房招待客人，还请徐先生稍坐片刻。”老家很客气地说：“失礼怠慢之，还请先生海涵。”

人丛中挤了来，走到了一条宽畅一些的路上，在一所宅院的大门前停了下来。

几个路人望着徐锡麟，笑得很怪异。在他们看来，这个镜的家伙准是一次从外地来，还不了解上海那些走投无路的人。或者就是刚刚了基督教的，新教徒总是喜用乐善好施来拍洋牧师的。

招待客人？刚才是在这里吧，徐锡麟猜测着，端起茶杯轻轻呷着。

沉重的大门打开了，一个老家引着路，将徐锡麟领了客厅，请他坐下，又让下人去端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