见他们都不声了，赵曰又打开那小册，开始小声温习那小册上的字，李邺一瘸一拐地也走门房，闷不作声地立在他后，目光始终不离开赵曰手中的小册。

听他提及大郎，方有财与织工都噤声不语，不敢再顽笑下去。这位大郎御下是最仁义不过的，但绝不是最宽厚，犯着他忌讳的，他也绝不容情。他的手段，众人便是不曾亲见过，也都听说了，更何况还有李邺这个典型就在大门呆着，每日四杖的家法，他可是生生领了一个多月，而且还要继续领下去！

在门房里坐着的赵曰合起自己手中的小册，笑了笑：“老你可是个明白人，明白人自然不会吃亏。”

“也不知你老欧家的祖坟哪里冒了青烟，竟生这般聪明的一个儿。”一个织工顽笑：“老儿，你说你家三儿终究是不是你的，就你一铁匠，也能生如此细的儿来？”

方有财面垮了下来，嘟哝了两声便没再说话。他家中有儿有女，羡慕欧家老三能义学，也曾试着去求过老家赵喜，只不过他儿女年纪都太大，儿十八，女儿也十六，又学不上心，故此被赵喜驳了。

“我瞅着也不象。”方有财也起哄。

欧家的老三欧八，每次赵与莒见着他的名字都要觉得好笑的，却是极聪明的一个孩，便是陈诚和陈任，在算数方面的天赋也比不过他。虽是义学的时间稍晚了些，但已经追赶上来，与二陈追了个首尾相接，而且他又是个好思好问好动手的脾气，赵与莒对他也是刮目相看，颇给他开了些小灶。

“我家小三前日里在义学里‘月考’，算学可是第三，大郎亲自赏了一个册给他。”欧家老大平日里闷不声的，但说起自己的兄弟，也是眉飞舞，他还特意重复了一次：“大郎亲自赏的！”

辰时三刻的时候，院里有丫环来传话，说是大郎让他们一起去。一行人不敢怠慢，跟着那丫环了赵与莒的书房。

欧老知他们都是嫉妒，因此也不着恼，笑眯眯地拉住两个要发怒的儿：“睁开你们的狗，瞅清楚这是在哪，休得胡闹，吵了大郎的清静，看老不打烂你们的狗！”

“你方有财若是不服，便也生个聪明儿来！”欧老同样瞧方有财不太上，手艺人，总有些老天下第一的，虽是木工铁匠这两个不同的行当。

欧老憨憨一笑，没再作声，方有财与织工们则把全注意力都放在了吃的上面，将丫环端来的吃扫得净。

其实赵与莒有些过于谨慎了，宋时对各学问，还是较为宽松的，最大的文字狱不过是苏轼的乌台诗案，虽然将苏轼治得很是凄惨，到底也没害了他的命。比之后世明清两朝要宽厚得许多了。

赵与莒败家，却不曾有别的非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