镜子拿了出来,因为极易破碎的缘故,这镜子都垫了绒布。她忍不住往镜子里仔细端详,当真是纤毫可见光华照人。
“这东西…也是你家主人做出地?”耶律楚材也是目瞪口呆,如今常人用的都是铜镜,不唯没有这玻璃镜光洁,而且常需打磨,哪里比得上这东西!
“我家主人学究天地,这东西虽不是他做的,却是经了他的指点。”孟希声知道主人对这位耶律先生甚为看重,便也有意替主人邀名:“耶律先生去了淡水,便可见到了。淡水有初等学堂,耶律先生也可去那儿听听讲课,都是我同门兄弟,学问都比我要强。”
这些时日耶律楚材与孟希声谈过,他对儒家经典虽是一窍不通,可以算术一道上却让耶律楚材自叹不如,故此耶律楚材心中对他也是暗自佩服,可听得他的同门兄弟比他还强,心中不由自主地便生了向往之“你们的学识,尽数是你家主人所授?”他又问道。
“正是!”孟希声道。
“你家主人莫非是真德秀?不不,你不通儒家经典,如何是理学门下…那便是陈同甫了(注2),陈同甫重功利…也不对,陈同甫已经仙去多年,莫非你等是叶正则(注3)弟子?叶正则得陈同甫指点,又有独树一帜之处,只是未闻他算学过人,如何能教出你这般弟子来?”
他说起学问来,便喃喃自语不休,这模样看得杨妙真生厌,原本她满心温馨,被这一打岔,全部变成了怒火。她冷笑一声道:“你这书虫酸丁,眼里便只有什么真德秀陈同甫叶正则了,天下英才多得是,莫非这数人之外,便无人让你心服了么?”
“莫非…莫非真有我所不知的天纵之才?”耶律楚材一怔,然后对孟希声道:“审言贤弟,可否让在下拜见尊师?”
他如今知道孟希声之师便是他家主人,听得孟希声与杨妙真说什么大郎,只道是他家主人之子,故此不以为意。孟希声闻言摇头道:“此事却是不可,家主人信中说,耶律先生是得送至淡水的呢。”
“为何要把在下送到那淡水?那淡水又是大宋哪个州府所辖?”耶律楚材惊道。
“到了便知,今日我说得已经够多了。”孟希声笑了笑:“四娘子,知道你不舍得这镜子,大郎还有一样送你的,正好带在身上。”
他一边说一边自另个木箱子里拿出块半个巴掌大地圆镜来,这镜子不大,随身带着也不嫌累赘,杨妙真极是欢快,抓着便不肯放手了。
她虽说豪迈爽直,可女孩子家,哪有不爱美的,有这镜子,随时可以察看自家仪容,自然正合她意。
在前往淡水的船上,她握着那镜子端详镜中自己,眼睛在镜子上,心却飘啊飘的回到了郁樟山庄。孟希声说这些东西都是赵与莒为她准备的,可她在郁樟山庄时,赵与莒竟然未曾露出过半点口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