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瑾情不自禁抚上他眉边的伤疤。他迷糊张开睛，看了看，很快又闭目睡去。

两个人很快双双躺在柔的大床上，长平王用被小心裹着她。如瑾从他睛里看到久违的度，毫无遮掩，让她不由脸红心。

他刚洗完，发还漉漉的，上有淡淡的香气以及男特有的清冽气息。如瑾躺在他怀里略动了动，调整了合适的姿势，就静静任由他抱着了。

然后，就坐在床边，握了他的手，静静守着他。一会坐累了，又垫了迎枕歪靠在床，一直守了许久，直到临窗地上的日影渐渐由长变短，到了晌午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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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怎么不早说！”如瑾狠狠在他砸了一拳。

“是不是很累？”如瑾收回手，不再打扰，贴着他的老实躺了一会。半晌后知他是真得睡沉了，于是轻手轻脚从他臂弯里退来，小心翼翼下了床，寻来帕给他包住的发，免得梦中受凉。

“喝酒，唱曲，念诗，那都是酸腐秀才的消遣。咱们汉最大的乐趣是什么？老婆孩炕！”

长平王从酣沉的梦中渐渐苏醒。

所以，长平王给自己定的人生目标，是一个盛世里的明君，求天下康泰，求民安居。这是责任，也是对于他自己来说，不会随意沉沦下去的鞭策警醒。

最后，答案永远是为了活下去。

“千真万确。”

长平王靠坐在池边，一边撩一边看她，耳朵里听着家长里短的絮叨，突然整个人都放松下来。

所以史上才了那么多不务正业或沉迷酒的所谓昏君。

长平王顺势握住小小的拳，笑：“是你让我什么都别说的。你这一会一个主意的，可真让人难。”

“嗯？”如瑾微微直了，张盯住他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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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哗啦一声从里站了起来，随意，披衣快步走向门。

“瑾儿，告诉你一件事。你听了可不要太激动，小心伤。”他笑眯眯地说悄悄话。

“真的？！”

“阿宙…”

可走下去是什么呢？荣登九五也只不过是权力大些，银多些，活得安全一些，亦有许多常人难解的掣肘和无奈。龙椅之上万丈荣光，真坐在上往下看，说不定睛都是的。从某意义上说，当皇帝是天底下最累的事情。平百姓的冤屈困顿有法可解，皇帝的烦恼，大多无人能解，只能自己发。

“我说，我这次回来可以久留，辽镇那边自有将帅。”

“阿宙？”如瑾还没反应过来，人已经被打横抱起。

多年以来血雨腥风，在波谲云诡的廷和朝局中如履薄冰，心积虑，一一往前走了许久，有时候夜人静，曲终酒醒之后，他也会短暂停下来问一问，自己这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？

张开，就看见如瑾温柔的脸颊弧度。

老婆，孩，炕。

他笑了一会，方才说：“我不用再去辽镇了。”

里的气弥漫到外，让如瑾站在门边的侧影朦朦胧胧。

“什么事神神秘秘的？”

长平王将她圈在臂弯里，轻轻抚上她隆起的肚“陪我躺着，什么都不必说。我想你了，瑾儿。”

立志明君的人，突然有了这么一上不得台面的“大志”

“想，很想。”

只有如瑾蒙在雾气里的影和柔和的嗓音，成为面前最大的真实。

“瑾儿。”

长平王就笑，角翘起，像是得了甜饼的孩。

很快，他呼的声音变得绵长柔和，如瑾侧脸一看，他竟睡着了。睡得特别酣沉。

“嗯。”“想我没？”

“我知。就抱一会。”

然而在这一刻，泡在乎乎的池里，听着妻絮絮叨叨，他骤然明白了此生也许还有更大的、更心的奔。

军中的士卒私下里开玩笑，长平王曾听过这么一句话。

为了不被人摆布屠戮，为了护佑母亲和边所有忠仆的安全。不能退后，也不能止足不前，除了走下去没有别的路。

几个月金戈铁的奔波劳苦，一次次凶险的刺杀偷袭，勾心斗角，运筹帷幄，战火，烽烟，刀枪寒光，一切的一切，在这一刻突然变得黯淡无光，渐渐远去。明明刚过去不久，却像是久远岁月里模糊的记忆，全都褪去了颜。

当时他觉得有意思，但并不能理解军汉中的乐趣。可是此时此刻，他却觉得这句话非常贴切，质朴中藏着最大的人生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