事已至此，孙九还能说些什么呢？他的突厥语比其他几个同伴稍佳，在苏啜西尔突然提起北迁的奚族落时候，已经意识到事态的反展有些不对劲儿。索附近的奚是商队此番的首选目标，大伙一直纳闷那些奚人为什么赶在寒冬到来之前突然搬了家，此时却从苏啜西尔和诸位长老的对话中得到了答案。

话音刚落，嘴快的陶阔脱丝已经黄莺谷般，原文一字不差地翻译成了突厥语，说给了座中所有人。

那银狼不是路过，而是极有可能永远留在苏啜！每个霫族长老都听见了这个令人目眩的答案。无数人暗自后悔，恨自己这些天为什么不多派几拨牧人四下游，抢在苏啜之前把商队接到自己的地界。

突厥人扩张，把一分奚人从他们的家园赶走。奚人迁徙，来到了霫族诸的传统草场。苏啜西尔本来就打算整合周围诸，借迎战侵者之功窥探大汗的宝冠。他好了一切准备，只差一个能号令诸的旗帜。而就在这个时候，李旭却抱着小狼甘罗，在冥冥中某个神灵的指引下，一步一步把机会给落送上门来。

事情的确已经不可逆转，就在陶阔脱丝把李旭的回答翻译成突厥语，转达到众人耳朵里的同时，整个毡帐内就沸腾了起来。

而此刻的苏啜正如一个风了几十年的枯草堆，火溅落于其上后，结局已经不是任何人所能控制。

事到如今，李旭也只好以不变应万变了。再度举起酒碗，一边向苏啜西尔等人敬酒，一边用简单的突厥词汇解释：“冬天，路上冷。我，徐兄，还有小狼，留在落，避寒。族长，接纳，不接纳！”

“如此尊贵的客人肯留在我，苏啜上下兴还来不及，怎么会不同意你的请求呢？”苏啜西尔放声大笑，将酒碗向李旭和徐大举起，郑重承诺：“贵客但请放心。你们和银狼留在我苏啜，我定保得你们平平安安！”

和甘罗留在我落过冬？”

他把目光尽力从陶阔脱丝的神中离开，看向比自己有办法的徐大。却发现徐大在低饮酒，本不打算替自己谋划策。

几个苏啜的重要人见长老立誓，跟着向西北方举起了双手。“长生天在上，如果苏啜只剩下一片…。”

看看如痴如狂的霫人，转再看看两个陷局中而茫然无知的少年，孙九暗自叹了气。他突然有些相信王麻的话了，自己带着两个少年是一个大的错误。前这个傻傻脑的少年人不是灾星，却是一颗不折不扣的火。

“长生天在上，如果苏啜只剩下一块，我们也会先让客人吃饱。如果苏啜只剩下一毡帐，我们的客人也不会挨冻。如果苏啜还有一个能战的勇士，就不会让敌人人能举着刀站在贵客面前！”苏啜长老额托突然激动起来，举双手，冲着西北方大声立誓。那几句突厥语说得缓慢而虔诚，仿佛整个草原都在听着他的誓言。

一个崛起的落，再加上一草原上诸多民族都公认的圣兽意味着什么，答案是唯一的，不需要解释。从这一刻起，他们已经没有可能再拒绝苏啜西尔提的，合诸之力驱赶索奚的要求。否则，哪天苏啜的老狐狸额托借着狼传下诸神的指示来，今天反对苏啜西尔提议的族，将成为苏啜崛起路上的第一块踏脚石。

李旭双手捧碗过眉，向主人表达了自己的谢意。然后回过来，用中原话对着孙九解释：“九叔，如果甘罗喜这里，将来它就自己留在苏啜好了。反正我也没打算养它一辈！毕竟它是一狼，而不是家养的狗！”

接着，陶阔脱丝上前半步，坐在李旭边，将自己刚才说的话又用突厥语向众人重复，继而把目光转向李旭，满都是期待。

“好吧，你自己的事情自己决定！”向来对李旭关有加的孙九突然间仿佛对他极其失望，叹了气，用极低的声音回答。

九叔为什么改变了注意？李旭皱着眉想。不留在苏啜而跟着商队返回中原，不等于辜负了事先自己的所有牺牲么？商贩这个行业在大隋地位低下，一旦，就永远无法回。如果自己抛弃学业只是为了赚几块银，又怎对得起对自己寄与厚望的父亲、舅舅和杨老夫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