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. （二十）宣室献歌

上官太后命崔怀带我去未央gong，因为除了他，没人有那个胆子敢放我进汉宣帝的寝殿宣室。

据说汉宣帝下了死命令，不准任何人擅入，否则以抗旨论。

便是崔怀也只是将我领至门口，让我自个儿进去。

我正打算推门，听见崔怀叫我。

“子服姑娘——”

我回tou，对上一双自以为dong察世情意味shen长的yan。

他说：“我早知，以子服姑娘的聪明才智，绝不会庸庸碌碌埋没于掖ting。只不过，子服姑娘的chutou之日，来得比我预料中还早一些。”

言罢，也不等我回答，转shen离去。

我听丁准提过，留我在gong中，正是掖ting令崔怀的主意。我当初以为他是怕我chugong以后把汉宣帝跟苏云昭的这段fengliu韵事到chu1宣扬，败坏宣帝的名声，现在看来，只怕其中另有一层shen意。

虽然这个崔怀害我陷在皇gong失去自由，我却不是十分记恨他。他的chu现，彻底颠覆了在我心目中宦官的形象。原来太监里，也有这等不卑不亢、chu1变不惊、xiong有丘壑的人wu。

站在门边发了会儿呆，终于记起正事来。

调匀呼xi，手上加力，推开了那扇门，那扇可能决定我今后命运的门。

“吱呀”一声门响之后，随之沉沉压来的便是无边无际空旷的寂静。

夜幕将临，屋子里没有掌灯，昏昏暗暗的光线。

我有些手足无措，事前准备好的剧本却无从发挥，因为目之所及，到chu1黑漆漆的一团，我找不到那个和我对戏的人。

“gunchu去。”

在shenchu1的角落里，蓦然响起这么一声，吓了我一tiao。

我向发声chu1走去“陛下？”

“gun！”

这回只剩言简意赅的一个字，添了些许不耐烦。

不耐烦不要jin，只要他意识到了我的存在，我这chu戏就能顺利地唱下去。

较刚进来那会儿，镇定了许多，找回原先的思路，我跪下。

“nu婢廉子服叩见陛下。”

宣帝似乎着了恼，抬高hou咙“朕叫你gun你听不见么？难dao你敢抗旨？”

我不慌不忙答dao：“nu婢自然不敢违抗陛下的旨意，但同时nu婢也不能违背太皇太后的意思。求陛xiati恤。”

“太皇太后？”抬chu上官太后这块金字招牌果然guan用，宣帝登时消了怒气“是太皇太后派你来的？”

“nu婢奉太皇太后之命，为陛下献歌，以解陛下烦忧。”

宣帝坐在背光chu1，我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，但声音里的萧瑟厌倦却是极其明显。

“朕不想听歌，你且退下。”末了又加了一句“你去回禀太后，就说朕多谢太后挂记。”

我跪着不动“陛下，nu婢觉得陛下应该听一听nu婢的这支歌。一来，不辜负太皇太后一番心意；二来，nu婢保证陛下听过之后，心中郁结立时纾解。”

“哦？”我想我已经成功勾起了汉宣帝的好奇心“你究竟要唱的是哪一支曲子，有这等功效？”

“nu婢唱的这支曲子，是陛下从前未曾听过的，包guan陛下听了绝不后悔。倘若nu婢唱完陛下并不满意，nu婢愿领欺狂之罪。”

宣帝沉默了片刻，dao：“好，朕便给你这个机会。朕倒要看看，你能唱chu什么样的曲子来。”

我领命，站起shen，心里默数三声，慢慢地，慢慢地，启chun而歌：

“幽幽远远，清清冷冷

晚来忽闻，莺鸟哀啼。

念卿归去，也似此景，

生生世世，遥遥不及。

尤记当日，你侬我侬

何曾料想，再会无期。

相思刻骨，已无chu1寄

风惨云愁，不如生离。

临别凄凄，殷殷叮咛，

自今而始，前事尽弃。

妾shenzhongzhong，务请淡忘，

保重君shen，方为妾意。

如何忍心？彻夜泪滴，

容我留恋，只到天明。”

曲子，乃苏云昭的旧作，是她心情最悲之时所编，声声堪称泣血。正因为凄绝之至，编好了以后连苏云昭自己也不忍唱它，一直尘封案上。

词却是我重新填的，绞尽脑zhi特意为汉宣帝量shen打造。

既然李mei人是汉宣帝意志消沉的导火索，那么我也可以利用这gen导火索让他把那些消沉的情绪垃圾排chuti外。

这首歌讲的正是一个男人在黄昏时分怀念他死去的妻子。遥想两人相守甜mi之时，何曾料到有一天会天人永隔。相思铭心刻骨，却不知dao该说给谁听。发chugan叹，与其死别，倒不如生离。

又记起他妻子在临死之前，殷殷切切地嘱咐他，在她死了之后，一定要把她给忘得干干净净。因为她不忍心自己的丈夫忧伤过度，伤了shenti，她要他保重自己，平安健康地活下去。

可是她又何曾知dao，zuo丈夫的同样不忍心，不忍心把她忘记，只能违背对亡妻的承诺。对自己，对妻子的在天之灵，说，就让我再留恋一会儿吧，只到天明，天明就好。

可能是太投入了吧，或者苏云昭谱