疲力尽，我到了尽，在生命尚未到达的时候，我已到了生命的尽。什么都没了，除了这条快要没了的命之外，我已经什么都没了。

那每一个字，都是残忍的一鞭，生着勾刺，蘸了辣椒，一鞭狠似一鞭，向的不是我，而是司洛。汉宣帝，你是故意的，对不对？你要用这样的鞭，一辈鞭笞着司洛，你要让他在后悔中痛苦终，是不是？因为他违背了誓言，所以我应誓了，我真的在大火中飞灰烟灭了。

如果李末中的凤之女不是我，我几乎要忍不住为想这主意的人喝一声彩。是啊，凤之女杀不得，既杀不得，又要她死，该如何呢？最妙不过，以“凤凰”之还治“凤凰”之。

猛地，心痛难当，忘了替自己悲哀。

李末的表情很真，不是几分，而是全，舍忘己的真。“李末相信夫人不会张扬，夫人不会忍心李末赔上全族的命。李末只希望夫人，借这几天，想一个两全其的破解之法，安然逃过此劫。”

他又跪下，这回却沉重一跪，沉重得有如负罪。“夫人，李末要坦承的是，当年汀兰轩的常人之死，李末才是元凶。”

明白李末所谓的难逃一死，掌握了这般惊天骇地的内情，他不得不死。我应该替他到悲哀，但我没有那个神了，我一个将死之人，死得如此稽，稽的伟大，我还有什么力气替别人悲哀，我就已经是个最大的悲哀了。

李末的脸，立时一僵，好像再不愿提及，好像在害怕失去，但是有另外一力量战胜了他的害怕，在他离开很久之后，我才想通，这力量叫良心。

突然地，耳边回响起这样的一句话：“廉服，你听好了，司洛他指天盟誓，如若他有朝一日背誓弃信，你，廉服，将应誓而亡，生经众叛亲离之苦，死当飞灰烟灭之劫。”

当此话耳，是刹那的迷糊，他说什么？汀兰轩的常人？他在说信铃吗？他的意思是，信铃是他杀的？

我对李末说我谢谢他，将来我会一直念着他的好。在司地府，在鬼魂应该待的地方。李末误解了我的淡然，他兴极了“我就知，夫人一定有办法。像夫人这般聪明玲珑的人，就应该活着，谁死了，夫人也不会死。”

凤凰涅磐的故事，耳熟能详。据说这备丽羽和妙歌的神鸟，每五百年，就要背负积累于人世间的所有不快和仇恨恩怨，歌唱着华彩乐章，投于熊熊烈火中自焚，以生命和丽的终结换取人世的祥和和幸福。

汉宣帝，这世上，再没有一颗心，比你更狠毒更可怕！就是我付了生命的代价，你也不肯让司洛堂堂正正地来我、堂堂正正地来追忆我吗？便是我死了，他也不敢再我了，因为他会认为，是他的害死了我，是他的并不非份的想念，害死了我。

我是凤，我就是凤凰，云台的火便是天赐的火，谁也不能救，谁也不能灭，我只能被烧死，我只好光荣地灰飞烟灭，为这汉宣帝的江山再添一笔蛊惑人心的祥瑞。

那一刻，我也起了杀心，我想杀了汉宣帝，这是我第一次想杀他。我甚至想要把念付诸行动，我望着李末，甚至已经开始在思忖，如何利用他达到我的目的。

他的这句祝福，倒像是一个诅咒。谁死了，我也不会死，这其中的悲恸我领略得够多了，没胆再领略下去。我叫李末退下，却在他退到门边时忽然想了起来“李末，你还没告诉我，崔大人要你向我坦承什么？”

作着试探，试探他对我有几分真心“李末，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？你就不怕因此天机？你该知若是此事张扬去，别说你自己，连你整族的人，都难逃灭之祸。”

是的，他说得全对，我确实不忍心，不忍心利用他，害他赔上全族的人命，我更不忍心，让我的爹娘弟弟陪我一起背这弑君大罪。而且我也不忍心，杀了汉宣帝。

，便要燃引线。到时候，云台无故起火，火光冲天，凤之女，浴火永生，庇佑凡尘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