恢复成从前说话时的细声慢调，但朱氏哪还敢再不重视，叩首就接：“婢妾明白。”

景晨虽能料到他定是早知朱氏的事，却还得本分地上前回禀。后者听她如此坦然，笑着就：“早前院里没有主母，她们自在随惯了，疏忽了规矩。而今你是她们的主，如何理主便是。姨娘们犯错，打骂训诫，还得劳你费心。”

大爷望着跪得笔直的妻，片刻后亲自起伸手扶她，满是怜惜地说：“是为夫思虑欠佳，你受委屈了。”

委婉的禁足？

这话，却是予以了绝对的信任。

人的价值，在于利用，如若没有丝毫用，留之何用？

大爷赞后，目光中便杂了几分打量，语气悠长地低：“今儿遇见了五弟？”

景晨早已重新落座，端着茶盏沉眸，漫不经心地拂着杯中浮叶，严肃：“你素善聪颖，明知宅院的生存规则，何故要为自己寻事？你须得知晓，无论是老夫人还是大爷，他们有任何吩咐命令，皆没有你说不是的资格。为妾室，就该尽好自己本分，如何将爷伺候得兴，才是你所该考虑的。

将自己说得如此不堪！

朱氏则微讶，她错在目无尊长、挑事生非，怎的似乎都重在要自己知晓为妇的礼仪？然虽是疑惑，却不敢多言，应了“谢。”

至于我这，你请安即可，费心试探等小动作还是收起来。我方才就，人贵在自知，你若有本事掩饰得好，我看不自也无妨。不过，奉劝二姨娘一声，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，你还是好自为之。”

景晨自欠应是。

“不论你先前是歌姬或是舞姬，行事有多荒唐，耍心机，善谋手段，今朝既是大爷的人，便要安分守己！”朱氏的脑中回想着这话，扬起的脑袋慢慢垂下，双黯淡，那趴在地上的双手，指甲嵌掌心。

大爷回府后听说二姨娘被禁足，见到妻时连询问都未有一句，待换了居家的袍服，正坐在炕前，接过景晨递过的茶饮了两，没有言语。

“你是个识大的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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分明也是个在意瞧不起她的人。

主母训诫完毕，朱氏起行礼，要告退时又听得那细柔的声音响起“这十日，二姨娘权当静心养，如若漫步，偌大的晴空院，不缺你走的路。至于我这，晨昏定省亦且免去。”

朱氏咬畔，艳丽容隐忍不已，候了半晌未见动静，复重复：“求罚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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待门帘落下，朱氏的影不复前，景晨才收了神，后仰着半靠在大红烟云的枕上，微阖的眸中闪过倦怠。于有些人为防助纣为而必须置之死地，而待某些诸如朱氏类等，亦该留有余地，收于掌中，关键时候才能为己所用。

见朱氏没有在十日的时限上纠缠，才拨几句便能虚心受教，眉宇间未有丝毫不甘与恼恨，景晨在心中暗暗提心，前人是个沉的。之前她那般表现，原还有心思和她周旋，琢磨她的目的，现在却宛然无了念想。

大爷抿茶，神朝妻望去，迟疑着开：“你之前事生疏，祖母私下与我说过，让你先看些书，待等熟悉了才理账，莫要多心。”

景晨则笑颔首“爷说笑了，祖母思虑周到，妾岂会多想？”

景晨便忙跪下，面倔，低低答：“妾鲁莽，没有遵循爷的叮嘱，请爷责罚。”

景晨嘴角暗浮轻笑，她自恃心思通彻，但也未免低估了旁人。

朱氏早晚都会事败，与她过近并无好，且不对于老夫人的安排自己作何想法，却是搁在心里，哪能的？朱氏自以为摸清了自己秉，便有意挑唆，莫不是还要自己使计同老夫人争夺那掌家权力？

朱氏大惊，素来平淡的眸闪过慌，终福应是。

氏不愧是圆商贾之家，素日里看着和和气气甚好说话，孰能料到竟是个说翻脸就翻脸的人？如此晴不定，与她这几日侍奉观察的和善主判若两人。见她平时对自己的乖巧侍奉满意有加，方才试穿绣鞋时亦是迎喜喜，转却能说犀利直戳人心的话来。

“你既是个识字的，回去将《女训》、《女诫》二书抄上百遍，十日后我。”低首茗起茶来，神态已是惬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