睡梦中恍惚听到远方传来了刀剑相斗时铿然作响的声音，只是一会，空中又闻得几下短促明亮的短笛鸣啸，不消片刻那搏斗声音止歇下去，而后万俱寂，狼声也停了下来，耳边一阵静籁。

“谁说的？”无颜打断我，瞥眸，目间光华浅浅动“单我所知，英蒙就已有两个徒弟。”

“那晋穆这次离去是——”

迷朦中，我似乎听到无颜低声一笑，轻轻了句：“果然。西戎…英蒙…”-

无颜略抬颚，看向守在窗外那个修长的影，淡淡一笑，：“白朗。说起来他祖父白乾真是奇人，不仅与息朝伯缭等故，还对英蒙有相救和成人之的恩遇。若白氏后人开，自然能劝服英蒙山。”

这么霸！

无颜放下笔，看着我笑：“丫昨夜没睡着，听到那边的动静了？”

一睡沉沉。

他伸手抚摸着我的脸，默了一会，忽：“不许你去想他。”

我想想也对，心一松，便自转去一旁安稳睡觉，任自己在的船在江狼中飘摇起伏、危危摇晃。

我低下，伏在他前，沉不语。

烛光忽暗，旁那人也躺了下来，拉了拉盖在上的锦被，勾手将我搂怀中。

彼时天幕仍暗，正是破晓前夜到极致的时候，星辉散去，江边雾气弥漫，低低的芦苇湮没在迷蒙的气下，灯火一照，森森的密影间直透着迫人的寒气。几只歇在荆棘草下的白鹭闻桨声响扑哧惊飞，啾啾鸣叫瞬时划破晨间清静。

我早早醒来，梳洗过后恰听得樊天重重的咳嗽声在舱外响起，于是转眸看了看舱里错金银麒麟纹的铜漏壶，见无颜昨日吩咐时辰已到，便伸手去将他摇醒。

无颜微微勾，一笑，眸清朗如秋澜：“我请不动，自有人请得动。”

我愣了一下，随后伸了胳膊抱住旁的人，担忧：“这船，不会就这么翻了吧？”

要慢慢地斗，才有意思。”

无颜失笑，见我不满抬后，他抿抿，神认真，吻却还是漫不经心：“翻了便翻了吧，有我陪你，怕甚么？”

“当真？”他抬手轻轻挑起我的下，垂眸盯着我的睛，看清了之后方笑，命令“以后也不许想。”

无颜卷起批好的奏折，眉，神微显疲惫：“无翌该有个老师来教。英蒙贤达在外，博识在内，更兼多智多谋以为天下之圣。只有这般人来教无翌，才担得起一国君王之远途。”

“你来武陵是找英蒙的，不是来看日的，对吗？”我轻声问。

我，抿了一茶，：“也听到你说的话了。伯缭招惹西戎的人也是要引英蒙山对不对？只是你作甚么要找英蒙？”

我皱皱眉，还是担心：“英蒙本事是，但好像从不收徒。”

我好奇，忙问：“是谁？”

无颜换过衣袍，坐在书案旁批着昨夜看好的几个奏折时，我拢指帮他束起髻，上华贵溢彩的金发冠。

“没想。”敷衍。

“据闻英蒙桀骜疏狂，不屑名利，不喜权贵，你能请得动他？”

我看着他，不解。

无颜忽而伸手自案前拿起两卷帛书，：“若非你给我看楚桓的竹简我也不知其中内里。楚桓原是和英蒙同门师学，二十五年前，天下有一文一武名扬四海。文者英蒙，玄学义，蜗晦，智可经国，谋可兴；武者英桓，剑客天涯，仗义行侠，惊狼十三式绝艳江湖，自从二十年前突然失踪后，至今人们仍对其念念不忘。”

我不答，转倒了两杯茶，看着他，又：“昨夜拜访凤君山庄的是西戎族人吧，曾闻英蒙娶了他们一族老族长的女儿，不知是也不是？”

“戏么，自然全才彩。你单单一人的戏怎能有趣，总要他也来陪陪你，那才好玩。”言罢，他想想，凤眸轻睨，又笑：“再说这次的戏是夏谋为主，他想挑战晋，我不过随手推了一把而已。晋朝不可测，夏国智甚多，所以这次两虎相斗，是福是祸，赔损大了的，总不会是我。”

他似奇了一下，手下笔迹略一停留又挥洒继续，中笑：“丫怎么知的？”

翌日卯时，侍卫行舟至武陵。

我蹙眉，也不知他在忌讳什么，于是懒得理他。正要翻睡下时，窗扇陡然咯吱作响，江上大风起，绣纬飘开，劲风急卷帷纱，船倏然摇晃起来，烛台将倾，光影飞，狼拍打船，声簌簌不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