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恨你！”她在低泣声中说，然后泪猛然决堤，突然再次有枪声传了窗，传蜷缩在窗下痛哭的她耳中。

灯下黑，活到天亮前的想法应该可以实现了。于是凝聚剩余的最后力气，穿过街，利用黑暗，悄悄向那片区域接近。日军医院一个活动病床被罩的女护士推手术室，穿过走廊送往病房，同时对跟在旁边的一个侦缉队打扮的人用生的汉语说：“弹，取了。伤，不能动，还危险。记得么？”

“明白，明白，谢谢惠护士！”跟班连声应了，从护士手里接过病床推病房，忍不住朝昏迷在病床上的冯忠嘀咕：“你这叛徒命真够大的。

西。

这让她弹簧般不顾一切地起来，瞪大了悲伤泪去看，去努力听，浑然不觉上半已经探窗外好远一截，再远怕要跌落楼下了。

因为敌人一定在逐步封锁路，一定想着包抄，现在他们是在后面，一旦改变了方向很快就会变成四面楚歌。跑巷，横转一小段。

然后走等候区，查看那些伤员的伤情，区分轻重，排列治疗次序。伤员有的是宪兵，有的是警察，有的是侦缉队员。甄别需要手术的几个，给他们安排了手术顺序。

胡义奔跑在黑暗里，步伐并不踉跄，但是呼不顺畅，紊得没有规律，并且重，听起来似乎蕴着疲累，蕴着痛楚。定地向前奔跑，哪怕听得到后那些追逐的脚步声，哪怕前这条巷是笔直的，也不改变方向。

胡义的视线忍不住顺着建筑向上抬，隐约看到了建筑上挂着的两面类似旗帜，一面是膏药旗，另一面是红十字标，这是日军医院。默默注视了一会，终于打开了枪上的保险，放弃了开火的想法，放弃了等死的念。

然后将轻伤员和烧伤的分来，将他们送往诊室消毒包扎，忙得一团。走廊里满是伤者的声和医务人员匆匆来往的脚步声。警队大火还在烧，宪兵队警队侦缉队还在满街设防，抓捕那条漏网之鱼，医院里这十几个伤员全是拜他所赐。

终于到力不从心，上的几伤在疼痛，但是腹挨这一枪再也熬不住了，正于崩溃的临界，手臂颤抖得摘不下挂在墙的铁钩。

丽的泪中重新开始闪着光，使泪显得愈发晶莹，心底的祈盼，惶恐地凝视黑夜。

终于碰到了死胡同，前面影影绰绰地现了墙。于是松开了一路捂着腹的沾满鲜血左手，去扯腰后的钩绳。痛苦地翻过了墙，穿过院，从对面再翻去。

这次的枪声位置不在宪兵队里了，而是离开了宪兵队一段距离，虽然不专业，她也能听得有一支驳壳枪在响，那密的击韵律不时被喧嚣杂的其他枪声淹没，时断时续，那一定是他，他与众不同，他是逃兵，他总能逃掉的，逃兵不会死。

刚刚到了一个昏暗的街角，胡义的影猛地停住了。拐角另一边不远，一栋建筑的门前亮着灯光，两个鬼卫兵在大门里凑在一起，互相燃香烟。

他娘的苦了我了，这得伺候你多少天？丧气，还不如死了呢！”惠护士返回走廊示意其他人员将一个受伤的鬼宪兵送手术室。

无奈地放弃，任钩绳留在墙，开始继续走，因为已无力再跑，只能忍着痛努力走，渐渐的开始觉得阵阵恍惚，不得不扶着边的墙停下来，捂腹弓下腰，大地，努力不使自己倒，汗滴和血滴同时落在昏暗的地面却看不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