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腰间悬着一柄暗青的佩剑，雨落在他黑甲上，纷然溅起，形成一片朦　胧的雾。

几个官府差吏在废墟中翻检查看，云苍峰过去攀谈几句，然后向程宗扬介绍：“这位是建康主刑案的褚衡褚从事。”那位褚从事年约四十，方脸大耳，双目炯炯有神，看上去十分。

卫公解下腰侧佩剑，提声：“晋国谢幼度，接剑！”谢幼度屈下一膝，昂首双手平举。剑长三尺，鞘包裹青黑的鲨，剑首朱红的缨穗，在雨中彷佛动的火焰。年轻人周的血彷佛被燃，目光越发明亮。

其实是观察旁边的盛银织坊，为了安全，还拉上云苍峰。大多灾民昨天已经签下书契，拿到银钱，还剩一小分，这会儿继续发放。一百贯的价格虽然比平常低了许多。

“皇图天策，灵羽飞华。”卫公握剑：“此剑名为开，幼度可知其中的缘故吗？”谢幼度沉声：“斗柄北指，天下皆冬。”长剑落手中，双手微微一沉。

云苍峰：“十八丈的楼不是随便建的，建康周围的木已经砍伐得差不多了，用来作梁的大木都是从昭南运来，一般楼宇建到十丈已经不易。像这样的楼若是建成，一木之费不下千金。

“用石料？”云苍峰皱起眉“若用石料，开采更不容易。一则石料过长易折，只能建成一间间的小室。再则石材只用于陵庙。建成宴饮的楼宇，只怕有失法度。”

况且十几丈的楼偶尔一登，还可以寄情娱目。平常看件珍宝都要登上十六丈的珍宝阁，只怕乘轿也不肯来。”“这个我想过了。”程宗扬：“不用木。”

每层两丈，一共九层，面积一亩左右。下面两层是大厅，三、四层设置成包厢，供客人宴饮游乐。笫六层设为观景台，四面透光，全用大支撑，可以举办大型宴会。

卫公淡淡：“携剑南行，不用北返了。”谢幼度提剑而起，向卫公施一礼，转踏雨幕。

一个魁伟的影静静立在雨中。他年约五旬，颔下长须墨染般黑亮，没有丝毫杂　，神情淡淡的，却给人一毅如钢的觉。

只不过奉命例行查看一番罢了。”说着又：“程少主慷慨解，千余人赖此而活，功德无量。”“我哪里有什么功德？”程宗扬笑：“以后这里会馆建成，还要褚从事多多照顾。”褚衡逊谢几句，告辞离开。云苍峰：“小哥要建会馆？”

“我也不用石料。”程宗扬：“云老哥，你们云氏有石灰坊吧？”云苍峰看了程宗扬半晌。

然后笑着摇，叹：“程小哥的手段，老夫怎么也琢磨不透。石灰坊我名下倒有一座，就供你使用吧。”程宗扬笑：“多谢老哥。另外我还要些竹，也有劳老哥了。”

程宗扬指着临河那片烧焦的土地：“我准备在这里起一座楼宇。

卫公收起帛书，一手轻抚手臂背的甲，淡淡：“建康传讯。有些人已经等不及了。”年轻人目光如同寒星，在雨中微微闪动“幼度此行，必不堕我皇图天策威名。”

双方客几句，程宗扬问：“这些是褚从事手下的捕手？”褚衡了。

一骑快冒雨而至，离城阙还有百余步，上骑手飞跃下，大步奔来，双手捧上一卷帛书。中年人伸手拿起帛书，慢慢看了片刻，然后合起来“幼度。”后面的年轻人走过来。“卫公。”

“昨天听里正说的情形，上方怀疑有人纵火，命在下前来查看。”程宗扬很想当场举报盛银织坊的老板就是纵火犯，最后还是压下这个不智念。

第五层和第七层是客房，供远来的王侯富商居住，第八层是珍宝阁，上等宝都放在这里。”

在他后立着几个年轻人，其中一个二十三、四岁年纪，眉目清雅，虽然被大雨　浇得浑透，却显一番潇洒尘的气质。

但大火之余，房舍都被烧成一片白地，能拿到十万钱的补偿，许多人都对程氏的义举恩德。

阙巍然耸立。电闪雷鸣中，映城阙间一块丈许的匾额，上面用墨黑字迹写着：皇图天策。

“竟然是纵火？褚从事找到线索了吗？”褚衡苦笑：“昨晚一场大雨，什么痕迹都找不到了。

良久，龙首渠外传来一声长啸，彷佛悠长龙直云霄。晋都，建康。秦淮河畔横塘。程宗扬一大早就赶到横塘边刚买的土地上，名为察看收购度。

“你在府中已经十年了吧？”“十年零两个月。”“已经这么久了。”中年人喟叹一声：“府中所藏你已尽知。可以离开了。”年轻人无喜无忧，平静地应：“是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