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会儿程宗扬对这个糟老半轻视心思都没有，恭恭敬敬：“丞相大人光临，不知有何指教？”

谢家的小儿那时还在途中，若双方在城中激战，免不了生灵涂炭。我与太傅商议，此战既然难免，不若以我等为质，让双方鏖战湖上，庶几可以少些罪衍。”

程宗扬忍不住：“萧侯也不一定就想打仗。”“说的不错。”王茂弘：“萧侯是有分寸的人，要不然在湖上也不会退让。”程宗扬笑：“我怎么听说那天是相爷放了萧侯一？”王茂弘讶：“还有这等传闻？”

“难让我尽诛驸三族，无分长幼一律斩首，把琅玡王家连起才对吗？若果如此，旁人说我昏聩，便昏聩吧。”王茂弘叹：“晋国世族盘错节，牵一发而动全。

程宗扬索笑：“难当日朝中重臣齐聚玄武湖，不是相爷的主意？”王茂弘满意地舒气：“好胆量，竟然问及此事。”他在室内走动几步，慢慢：“此事疑惑者颇多，都以为老夫与王驸有所勾结，无一人敢面诘老夫。

“谢二自有其好。”隔了一会儿，王茂弘慢吞吞：“你心里多半在说我昏赎吧？”程宗扬几乎赌咒发誓：“没有！真的一都没有！我对相爷实实在在是佩服得五投地。”

“闲得无聊才翻翻。”程宗扬笑：“有谢万石那样的大才，学问我是不想了。”

程宗扬瞧了一，老拿的是本《四民月令》这是本农书。自己想看有什么是自己这个穿越者可以“发明”来的，但翻了几页就没兴趣。没想到一向崇尚玄谈的晋国士族竟也有人对此有兴趣。

王茂弘这么坦白，自己也不好说什么，不过他说的也是实情，晋国世家只怕最弱的反而是司氏。

不错，当日邀集群臣是我和太傅的意思。王驸与萧侯各自拥兵，都以为稳胜券，势成火。

之！看茶！”王茂弘摆了摆手“免了吧。”他起来捶了捶腰，咳嗽：“我年纪大了。这胡床怎么也坐不惯。”

“相爷既然知这些，怎么不想办法改变呢？”“我已经了三十年。”王茂弘：“所以我这次才给了萧侯两个州。我们老了，年轻人想事就让他们看吧。”程宗扬暗：小狐狸行还是浅了，他那儿心思，王老清楚得很呢。

“我一个糊涂老，能有什么指教的。”王茂弘：“看不你也是个好读书的，书房倒不是摆摆样。”

王茂弘说的胡床就是一般的椅。程宗扬早就受够跪坐的苦，但建康人用的大都是坐榻，如果不跪坐就只能用箕坐的方式。没人看到也就罢了。

程宗扬：“相爷算无遗策，难不怕王驸劫持群臣？”王茂弘反问：“萧侯会就范吗？”程宗扬愣了一下。萧侯怎么会就范？如果王仲凶大发，一气把那帮大臣都掉，他恐怕笑还来不及呢。

王茂弘真想篡位，三十年里有的是机会。王茂弘：“萧侯不满世家盘据朝政，却不知晋国偏安一隅，如果没了这些世家，只会人心散，难以收拾。”

程宗扬索：“我还听说，相爷和谢太傅都是藏不的手，所以萧侯才不敢轻举妄动。”

王茂弘抚膝叹：“这是说我对王家庇护太过了。”程宗扬哑无言。自己没往这方面想，不过说佩服，总不能说佩服他老人家大公无私吧。这老心思捷，自己只怕连一成也赶不上。

一族败亡虽是小事，祸百姓却是大事。萧侯父雄心，行事未免急切，虽然萧侯在军中威望素着，但若没有我琅玡王家，只凭萧侯未必能弹压下其余世家。到时一旦轻启战端，免不了兵连祸结，了无宁日。”

程宗扬暗想：手里模着钱袋还说自己不是贼。说你不会武功，萧侯第一个不相信啊。

如果是当着别人的面，这俗坐姿简直跟骂人差不多。因此程宗扬一到建康就把家里的坐榻都换成椅，免得在自己家里受罪。

王茂弘叹：“传闻未免失实。萧侯是晋国第一猛将，勇武无双，老朽却是手无缚之力。琅玡王氏，何时以勇武知名过？”

“不是有驸爷吗？”王茂弘神情惨淡：“王驸这些年居简，谁知会与妖人为伍。如今落败死实是咎由自取。”这老狐狸还真是稳如泰山，摆一副金刚不坏玻璃球的态度，不溜手。

“我丞相已经有三十年了。”王茂弘低叹：“王与，共天下。当日先帝继位曾邀我同座，共受群臣朝拜。晋国这天下我如果想拿，也不用等王驸发难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