菲力轻轻摇，过了半晌，睁开睛，对我苦笑：“不知陶是不是故意整我？药虽然有效，但滴在睛里像烧起来一样。”

“这个，”陶意棠把小盒到我手里“这是小聂聂让我找给你的，说让你来防。这边这个盖，刀刃就会弹来。”

问别人，旁边一个学生说：“菲力克赛先生啊，他好像睛不舒服，说回去一下。”

菲力朝着我的方向微笑一下：“没事，没事，过一下就好，苏苏，麻烦你扶我坐下，帮我从包里拿药来。”

四月的纳木措湖还没有解冻，但是冰层已经有了化的迹象，大块的冰互相倾轧，拱起大片晶莹的冰桥来。湖的对面是终年积雪的唐古拉山，层层峦峦，切冰累玉，在湛蓝的天空下得不真实。

路上我又问菲力，他咧嘴笑：“陶太担心，真的没什么。”

大睛，伪装的真巧妙！

半个月的行程上要结束，回程的前一天，我们住在拉萨的旅店里，在一楼的大厅吃西藏的最后一次晚餐，我去了趟洗手间，回来却不见了菲力。

我站在湖边，仰起来，闭上睛，伸展双臂，仿佛这样自己就溶合在天地之间，仿佛自己的手能随着甘冷的空气延伸到任何地方——能延伸到我想念的那个人那里。

敲了好半天菲力才开门，到他房间，却不见他关门跟来，我回一看，却看见他正伸手去摸索门把手，那双湛蓝睛对不准焦距。

“好！”我一应承下来，担心地问“他的睛怎么了？严重不严重？”

“嗯，没事了，只是一小会儿前一片黑而已，过药就会没事，”他笑“我觉得不对，上来拿药，没想到已经看不见了，幸亏你过来。”

我们被大自然动的时候总会伴随着到令人心悸的孤独。此时此刻，我想念他，希望他能在这里，能在我边，给我拥抱。

菲力看着我，神清澈，微笑说：“我相信。”

陶意棠摇摇：“还不太清楚，应该没事。”

我不放心，上楼去敲他的房间门。

我大惊失，奔过去关了门扶住菲力的胳膊，急急地问：“菲力，你的睛怎么了？看不见吗？”

我柔和地凝视他：“菲力，相信我。你一定会幸福的，否则才真是天理不容。”

“怎么会这样？有多久了

真是巧，我笑：“谢谢你，你从那里找到的？真厉害！”

“在想他？”菲力的声音。

这次行，我整个人如同被从里到外清洗一遍，西藏是有灵的地方，就像一首歌里唱的，这里真的可以把你的心洗净，把你的灵魂唤醒。那些天空和山峦，那些寺庙和街，那些羊和牧人，镜划到哪里似乎都能看见一幅画，我一直都在半激动的状态中，把相机的五个存贮卡全拿照片满仍然意犹未尽。

辽阔，远，宁静，震撼。

这次的活动是市影协发起的，从各大院校挑选了有资质的学生参加，一行二十多号人浩浩而去。混血的菲力格外受学生们迎，加之他又开朗光，讲解起技术诀窍来毫不保留，经常被一群学生围着不放。我不时留意他，看他的睛的确没有什么明显的异状，这才放下心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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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小心翼翼看他睛：“能看见了么？”

“有一天我走在街上，它就正好掉下来打到我的脑袋。”陶意棠笑嘻嘻地说，又拿起那小瓶给我，脸上表情正经起来“这个，如果小菲菲说睛不舒服，你就给他用， 我给了他一瓶，又怕他忘了用。”

我睁开睛，微笑：“你怎么知？”

我在他包里没找到药，急急忙忙跑回自己房间去，拿了陶意棠给我的那瓶备用的来，帮着菲力在睛里。我看他眉皱，抓着椅扶手的指节泛白，担心地问：“怎么样？很疼吗？要不要去医院？”

菲力笑起来：“我自己到走的时候，经常有这样的觉，天地如此辽阔，自己如此的渺小，孤独不安，非要有个人拥抱才能到完整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