九、两人无言，世界便会空阔得足够飞

【四月】:这样的冷静，若不是觉得世界已足够安全，便是对残酷已经麻木。他常常牵着她的手走过一条条ma路，仿佛永远不觉得疲倦。忙碌，以至于忘记了幸福最基本的要素就是坏记xing。这便是幸福了罢——四月的日记

周围的人在谈论这个天真的德国人，他们叫他疙瘩——疙瘩。四月惊奇地抬起yan睛，从电脑键盘下面找chu他昨天给她的银灰se的名片，看见上面的名字，Gartl。查字典，找chu来这个词，原来是德语的"hua园"。再翻到反面，中文是家德，一个非常中国化的名字，甚至ju备了东方文化的传统的某些要素。不知daochu自于谁的手笔，如此质朴而得当的译法，显然是个翻译手法高明的人。一个"家"字，对东方人来说，总是ju有无上的意味。

显然，这个名字她要牢记在心，这是工作需要。她必须一口一个Mr。Gartl地叫他，否则，无以称呼。嘎特，疙瘩。有些接近，都是首先一个空dong简短的发音，然后轻轻点一下上颚，完整的词语便轻巧地在口中圆满。仿佛脱了线的疙瘩。脱口而chu，立时停顿。僵滞于半空，没了结果。不下hua，不上升，甚至，连余音也没有的干脆利落的词。

她拿着名片，忍不住偷偷地笑。疙瘩，名字似乎恰如其人。疙瘩平日的神气似乎总有些让人不太顺畅，说话时不时地扬扬下ba，zuochu挑衅的姿态来。虽然他的yan睛干净得仿佛刚刚被清洗过，淡淡的碧蓝se，飘浮着shense的云霭，但每当这zhong神气chu来，总给人一zhong冒犯的gan觉。

而且，这个人动不动就拼命地生气，仿佛无法回转地生气，不到惊厥就绝不罢休。他生气时涨红了脸，两只ju大的手掌攥jin了胡luan挥舞，淡淡的yan睛里冒chu来的都是愤怒的nong1nong1火焰，吼叫的声音惊天动地，那架势，似乎铁了心要用闹剧和一切人作对。除了他脑袋上luan蓬蓬的金发、棕发掺杂的luanmao，刮胡水nong1重香甜的味dao，他浑shen上下没有一chu1与hua能够联系起来，叫hua园实在是有些不大pei。实际上，疙瘩这zhong译法才最能与他这个人的气质匹pei。

她自己都不知dao想到了哪里，正好看见疙瘩走了进来，打断她胡luan翻腾的思绪。他yan角晃了她一yan，微微地笑了，点点tou说，早上好。

她刚想站起shen来向他解释自己迟到的原因，却见他已经tou也不回地坐在了斜对面自己的办公桌前。他甚至并不情愿为她的解释浪费一秒钟，摸起鼠标便打开了一个黄se的德语页面，聚jing1会神地浏览起新闻来。这是他的工作程序，每天早上来，先倒好niunai，拿着苹果一边啃一边上网，看够了新闻再开始办公。看样子，他今天也是刚来，gen本不知dao她迟到。

她有些沮丧，觉得自己有些自作多情，以为自己的存在惹人关注，而事实却证明并非如此。她稍稍扶住桌子，装chu看年历的样子，扫了一yan，又慢慢地坐下了，开始看电脑里的文件。有许多质量检测报告需要翻译，然后更新共享文件，疙瘩会在每天下午打开这些文件审阅。事实上，他gen本是阅而不审，匆匆扫一yan就关机下班了，直到下面的人三cui四请，才能把报告bi1着他当面批了。不过，这些闲事，她是不需要guan的，她仍然得zuo完给他，这就是程序。她低下tou迅速地敲打键盘，不再去想迟到的事儿，手里的事情很多，她也没有时间可以自作多情了。

不知dao过了多久，四月听到他的椅子"啪"地撞上了办公桌。她抬起tou，看见他已经走到了自己面前，面带笑容，亲切地俯下shen来问，你还好吗？

她一时语凝，不知如何回答，笑了起来。这样的人，明明看她一直在干活，突然冲上来便问，你还好吗？总不至于坐在办公室里打着字，突然就受了工伤吧。

他看着她的笑容，突然将自己的笑容收敛得干干净净，转过脸低低地说，真受不了你。然后又转过脸看她，恢复了些许浅淡的笑意，嗨，你还没回答我呢，我的问题是很严肃的。作为你的领导，我有义务关心你的健康、工作乃至生活。

凭借女xing本能的直觉，四月mingan地觉得他侧过脸说的那句话颇有些shen意，似乎有些暧昧，她立刻局促不安起来，将笑容收拢了，漠然地点点tou，将手边的文件递给他，我很好，谢谢领导的关心。有些文件，给你。

疙瘩翻翻yan睛，似乎觉得这个玩笑没有得到响应，有些扫兴，也收拢了笑容，将目光转到外面，并没有伸手接她递去的文件，走吧，跟我下楼。话音刚落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