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只知面前坐着一个全着黑衣黑的冷漠女，她的面容如她窗粉的朵一样柔淡，泛着清涩的香气。

没什么。我只是在想，为你的坏情绪陪葬值得不值得。四月的随着车的摇晃而剧烈颠簸起来，她伸手去摸光的玻璃，要是裂了，就得换块新玻璃了吧。三年前，我在男朋友的店里发脾气，把他刚刚订的十几个小鱼缸全都砸掉了。后来，他跟我说，你看，砸坏了，就再也补不好了，那些小鱼因为你的坏脾气，就丢了它们的家。有时真觉得很奇怪，为什么这些而又透明的玻璃会如此脆弱？反倒是那些浑浊柔的东西更加不容易被摧残。是不是真诚和其实完全没有弹？所以不适应生存？

当然。他心轻轻一动，踩下了刹车，转过脸望着她，你知，我喜的是你。他说的时候丝毫没有犹豫，直直地望着她，渴望看见她的反应。他似乎要忘记了一切，所有的障碍与困扰。惟一的愿望，就是直接告诉她，省略一切逃避的过程。

没有。没有鱼。她清脆地笑了声，鱼都在大鱼缸里养着呢，因为小鱼缸里的温那时还没有调好。你知，带鱼是很气的，温不合适，会大批死亡的。你关心这个问题？看不来，你很有心嘛。

他颓然趴在方向盘上。丧失了方向。睛。却没有泪。看见火焰不停地在她四周燃烧。燃烧。

她独自行走。拒绝了他伸的手。

鱼缸里的鱼呢？他闷闷地问，放慢了车速，缓缓地溜下斜坡，你把缸砸了，鱼都死了？

她推开门下车去了。他坐在车里，想告诉她，有些关系与情无关，但是，却无论如何说不。只能怔怔地看着她黑的影孤独地走在丛林中，一缩小，缩成了一个跃的黑，在红的火焰间起起浮浮，仿佛脆弱到了被烧得焦煳。

她沉默。然后轻轻地笑了声。她伸细的小手抚摸他的眉，他的发。他的心动得如此剧烈，他觉得他几乎被她柔和的动作震碎了五脏六腑，他伸手想握住她的手，她却摇摇，靠近他的耳畔，他地觉到她的呼。然后，她说，记住买束百合吧，维罗喜。

四月的脸越发地苍白，她双手地握，手足无措地茫然看着迅速倒退的风，嘴角浮起了笑意。

他想小心翼翼地捧着她。带她回家。扔掉所有的顾虑。

笑什么？车"轰"地跃过一个黑的坑，依然向前疾驰。

默了片刻，随即漫不经心地笑了起来，真的，问问她吧，跟我讨论这个问题毫无用。

他地咬住自己的嘴，一言不发。车飞速地拐了最后一个弯，绕到了下山的路。火红的山如一片妖娆的火焰熊熊燃烧，浮在漫山的绿之上。不远，生着青藤植的矮墙上坐着两个年轻的女孩，翠绿的校服在风中飘扬，手中各捧着一束新鲜滴的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