十几年,这事一成,大哥势必会取得秦鹤笙的绝对信任,成败在此一举,大哥要自动放弃?!”
高仲祺那胸口一窒,竟然就僵在了那里。汤敬业目光灼灼,缓缓道:“当年程叔就是太重情义,才落得兵败墨山的下场,秦鹤笙要斩草除根,我父亲为了保住大哥你,硬把我亲哥哥送了上去,程家汤家一夜之间满门喋血,这样的血海深仇,大哥不想报了?难道要在这小小的邯平做一辈子参谋长?!”
高仲祺呼吸急促,眼眸里竟迸出血丝来,咬牙道:“我自然不会饶过秦鹤笙,但我也不可能下手对她…”他只觉得胸口一阵阵痛楚涌上来,仿佛是有一把刀子在里面翻搅,割心挖肺一般地难过,汤敬业却不放松,步步紧逼地道:“大哥,如欲成其大事,怎可有妇人之仁!”
他骤然怒道:“滚出去!”
汤敬业先是被他吓了一跳,却不甘心就此退了,又脱口道:“大哥…”高仲祺将身体一转,背对着汤敬业,他的眉头紧紧地锁在一起,双眸却亮极了,仿佛是两团火焰在燃烧着,脸色铁青地道:“不用再说了!”
汤敬业眼见高仲祺如此不听劝,却又无话可说,瞬间自己就打定了主意,转身大踏步往外走去,高仲祺却神色一凛,突然想到了什么一般急道:“站住。”汤敬业停住了脚步,高仲祺回过头来,冷邃的目光直视着汤敬业,语调极狠地说道:“我还是那句话,你给我记住了,谁敢动她,我就要了谁的命!”
一种情痴,十分辛苦
秦承煜连着好几天都没有到学校来上课,学校请了别的算学老师来代课,秦承煜虽然在学校里任课时间不长,但他待人诚恳谦和,与世无争,很是受学生们爱戴,这其中自然是女学生多一些,这会儿大家都议论纷纷,想着一起去探视秦承煜。
这天放学,贺兰出了学校,恰巧今天姨妈让家里的汽车来接她,贺兰准备到华格路的书局去买几本书,才下了汽车,就见书局一旁的药店里走出一个人来,手里提着一包药,正是根伯,贺兰心中一紧,就想要走开,谁知根伯也看到了她,忙招手道:“贺兰小姐,你等一等。”
贺兰心想到底还是跑不掉,只能转过身来,低着头小声道:“根伯。”她的语气很细微,像是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,总是控制不住地心虚。根伯走过来,道:“贺兰小姐,你大恩大德,发发善心,能跟我去见见少爷吗?”贺兰就怕根伯说这样的话,她想着自己和秦承煜终究是没有可能的,这会儿去了,未免有藕断丝连之嫌,长痛不如短痛,便硬着心答道:“根伯,我今天要早些回家,恐怕真的不能去了。”
根伯望着贺兰,无可奈何地叹气道:“贺兰小姐,我们家少爷没有对不住你的地方,你对我们少爷也太狠了。”贺兰顿时哑口无言,看着自己的脚尖,半晌小声道:“我知道我很对不起他,可是我也没办法。”
根伯道:“我伺候了我们少爷这么多年,从来没见他这样难受过。”他花白的头发下,一张面孔很是无奈“我们少爷为你用了多少心,贺兰小姐你自己清楚,我觍着一张老脸来求求你,只让你去看看他,难道就如此为难么?”
贺兰始终低着头,默默地道:“他真的病得很厉害么?”根伯道:“你看我这就是出来给我们少爷买药,难道还能有假?”贺兰轻轻地“嗯”了一声,那石缝里卡着一片枯黄的落叶,随着略带寒意的风晃着,被卷出了缝隙,在空地里打了一个旋,便被吹走了。
下午时分,胡同里很是安静,水门汀地面上不知为何湿漉漉的,好似是被什么冲刷过了,透着秋霜冬意的豆荚蔓子从白粉墙的一面伸出来,几条深红的老豆荚在空中孤零零地晃着,贺兰觉得稍微有点冷,将身上的杏黄天鹅绒斗篷收紧了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