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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章
教堂祭坛前面的一口棺木里,躺着一个女人,她的名字叫夏绿萍,年仅51岁。曾经姣好的容颜苍白,合上的yanpi轻轻勾销了前尘往事。她瘦小的shen躯被一张缎质的白se被子覆盖着,双手垂在shen旁,怀中有满抱的白玫瑰,开得翻腾灿烂。
夏绿萍的朋友不多,唯一的亲人是弟弟一家。偌大的教堂里,疏疏落落地坐了十几个人。最前排,两个穿黑se丧服的女孩子并肩而坐,低声啜泣,两个人的背影看上去有些相似。靠近走dao的是李瑶,李瑶旁边的是夏绿萍的侄女夏薇。
起立唱《奇异求恩》的时候,李瑶不时回tou朝教堂那dao圆拱门望去。
“他不会来的了。”夏薇说。
“他会不会收不到消息?”带着一脸的失望,她说。
“我通知了他舅舅,但他舅舅也只有他三年前的地址。他要来的话,已经来了。”
“你有见过他吗?”
夏薇摇了摇tou,说:“都不知dao他变成什么样子了。”
唱完了圣诗,人们重又坐下来,教堂里悄然无声。
李瑶步上祭坛,坐在那台黑亮亮的钢琴前面,她shen上的黑se裙子散开来,轻轻地落在一边。外面的曙se穿过教堂穹ding的彩绘玻璃,投影在她脸上,她看上去竟有着她老师夏绿萍年轻时的影子。她送给老师的最后一曲,是肖bang的《离别曲》。
她的手指在琴键上错落地弹奏,像风在树叶间chui拂,生命在树叶下面茁壮成长,然后衰败,是那样缠绵,那样激动,又那样破碎,那音乐,竟奏chu了尘土的味dao。
当最后一个音符在琴键上轻轻地熄灭,李瑶抬起tou朝那dao圆拱门再看一yan,它终究没有打开。
在送葬的车上,夏薇把一个小包包jiao给李瑶,说:
“是姑母留给你的,韩坡也有一个。”
李瑶打开那个小包包,里面是一个小小的糖果罐,已经有点锈蚀了。她望了望shen边的夏薇,两个相视微笑。
“已经很久没吃过这zhong果zhi糖了。”夏薇说,然后笑笑问:“里面有糖吗?”
李瑶摇了摇那个糖果罐,罐里发chu叮叮咚咚的声音。她打开盖子,把里面的东西倒在掌心里,是两个10法郎的铜板。
李瑶yan里盈满了泪水,那两个看上去平平无奇的铜板,把她送回去很久很久以前的时光。
李瑶那双稚nen的小手在琴键上huan快地奔腾。
“不!不是这样!我说过多少遍了,是用十gen手指弹琴,手腕不要动。”夏绿萍用一把尺劈劈啪啪的打了那双手腕几下。
她缩了缩手,嘟起嘴ba。
夏绿萍撇下她,走进书房里。
李瑶听到夏绿萍在房间里翻东西的声音。然后,她从房间里走chu来,吩咐李瑶:“把手伸chu来。”
李瑶以为又要捱打了,战战兢兢地伸chu双手。
夏绿萍把两个铜板轻轻地放在李瑶两边手腕上,说:
“现在把双手放在琴键上,我们来弹下一首歌,记着,不能让铜板掉下来。”
李瑶小心翼翼地把双手放到琴键上,学着只用手指去抚chu2。她摆动手腕的坏习惯是从那时开始慢慢矫正过来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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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年她3岁。
每个星期有四天,她会到夏绿萍位于薄扶林dao的公寓学琴。
夏绿萍总爱穿一shen黑,冬天时是黑se高领mao衣,夏天时是V领的棉衣或衬衣。无论什么季节,她的ku子都是七分长的,louchu她那双小巧的脚踝。
爸琴旁边,放着一罐mei味的果zhi糖,李瑶弹得好的时候,夏绿萍会奖她吃一颗糖。李瑶最爱柠檬味,韩坡喜huan薄荷。
韩坡是后来才chu现的。
那天,练完了琴,夏绿萍奖了李瑶一颗糖。她奖给自己的,是一支名唤“罗密欧与朱丽叶”的夏湾拿雪茄。她有时会xi雪茄,所以房子里常常弥漫着烟叶的味dao。
她坐在yang台旁边的一张红se布沙发里,小心地撕走雪茄烟的标牌纸环,用一把小剪刀把烟口剪开,然后用一gen长火柴点燃了那支雪茄。
她悠悠呼chu一个烟圈,告诉李瑶,要弹最好的琴,xi最好的雪茄,穿最好的鞋子,吃最好的东西。为了支付这zhong生活,她便不能只挑最好的学生。她扫扫李瑶的tou:
“我不是说你啊!你将来会很chuse的!”
然后,她补充说“罗密欧与朱丽叶”不至于最好,但她喜huan它的名字和味dao。
一通电话打进来,夏绿萍去接电话回来之后,很兴奋地告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