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老板望着边擦汗边吆喝的儿子,感慨道:“漱石轩是间四代老店了,风光过,如今只是空有其表,或许传不到下一代了。”东大街上卖玉的小摊很多,多数以往也曾有过店铺,是他老顽固不愿离开福平,拖累了儿子。
有坚持是好的,太多的坚持却只会苦了自己。个中道理,他也明白些
许。江兰舟没有回话,望着窗外那该是玉铺大少爷的青年挥汗如雨,街边叫卖,却因玉质好雕工好,价钱压不下而频频受挫。
两人不语,望着同一幅景像良久。
青年还在吆喝,声音都有些沙了,还是不见有人停下;只是,来往的人们越无视他的叫唤,他就越大声,仿佛…仿佛在等谁来拯救,等谁来告诉他可以停下。
江兰舟垂了垂眼,蓦地起身,准备离去;就在这时,一人缓步走来,停在了摊位前。
夕照由西而来,染上了那张本就偏深的蜜色脸庞。
江兰舟立在原处。
陶知行脸上从来没有太多表情,总是淡淡的,连笑容都吝啬,然而那双墨黑的眸子在某些时候会显得特别晶亮有神,一如此刻…
面对玉铺少爷殷勤的介绍,陶知行将双手背在了身后,偶尔点头,偶尔应话,多数时候只是盯着一物。江兰舟眯眼瞧去,是把玉梳。
这距离看不清那是把怎么样的玉梳,江兰舟眉间微拧,想再看清楚些。
不一会,玉铺少爷也发觉了他的目不转睛,便将那玉梳拾起,向他递出。
陶知行稍稍退了一步,并未接过。他开口说了些话,点头致意后便离去了。
江兰舟目光随之放远,再回过头来时,玉铺少爷已收拾好了摊子,跨过门坎入店,扬声道:
“爹,方才有个小伙子,我看是极中意那把酒泉玉梳——”
“瞧不见江大人在此吗?”老板打断了他的话,斥道:“还不快见礼。”
玉铺少爷这才看到江大人,说道:“见过江大人。”
“免礼。”比起这些礼数,江兰舟反倒想看看方才让陶知行看入迷的玉梳,究竟是何模样。
见江大人看着自己手中由小摊收回来的大方盘,他抓抓头,尴尬笑着将方盘端到了窗边桌前,让他看个清楚。“这些虽不是劣品,质地却比不上店铺里的玉。以前祖父都收在作房里,是雕来练手艺的玉器。我是见来店里的客人少了许多,倒是街边卖小玩意儿的摊子还能赚几个小钱,这才与爹商量…这些不合江大人身分的。”
文人雅士食之无味却弃之可惜的玉器,带到了街边,若价钱上能谈得来,倒也不失为一个方法。点点头,江兰舟问道:“方才那少年看中的是哪个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