作中学到点什么了吗?”马里克望着航道下游问。
“好像很稀松平常嘛。”威利说。
马里克放下望远镜,看着威利,神秘兮兮地龇牙一笑“基思,你以前从未在舰桥上呆过吧?”
“没有,长官。”
马里克点了点头,继续用望远镜搜索航道。
“怎么啦,”威利擦着眼睛上的雨水,问“那有什么了不起的吗?”
“啊哈,没有,没有,”马里克说“任何一个海军少尉都能像那个老头一样操纵这艘军舰。我原以为你会毫无道理地认为那很了不起呢。”他又咧嘴一笑,走向舰桥的另一侧。
疾风急雨刚过,又复丽日当空“凯恩号”平安驶离了航道入口。威利下岗后走到前甲板上欣赏钻石海岬与瓦胡岛上的青山。“凯恩号”以20节的航速在平静的蓝色海面上破狼前进。威利对这艘破旧的扫雷舰的轻快速度颇感异乎寻常、喜出望外。这艘锈迹斑斑的老兵舰尚未完全失去其驱逐舰威武雄壮的气概。甲板在剧烈地左右摇摆,舰艏冲起的波狼溅起晶莹的狼花,威利为自己丝毫不感到晕船而感到自豪。自从他登上“凯恩号”以来,这是他头一次有了几分快意。
然而,他不该到下面去喝咖啡。基弗抓住了他,派他纠正出版物里的错误。这是通信工作中最最乏味的琐事。威利讨厌红墨水、剪刀与气味难闻的糨糊,以及那繁琐的、改不完的错误:“第9页,第0862段第3行,将‘所有订定的枪炮演习’改为‘由美国海军舰队7A所订定的所有枪炮演习’。”他可以想见全世界有数以千记的海军少尉正在竭尽目力,弓着背,干着诸如此类无足轻重的蠢事。
他俯在铺着绿色呢子台布的长桌上工作时,随着舰体的颠簸而上下起伏的桌子使他开始心烦意乱。他气恼地注意到基弗扔给他的那一大堆修改文件中,有一些已十分陈旧。其中有一些是他几个月前就已记入太平洋总部的材料汇编里的。有一次,他干着干着突然扔下手里的钢笔厌恶地叹了声气。他花了一个小时一丝不苟地抄录了一批用钢笔改过的文字,而在那堆文件的下面,就有代替它们的新印出来的文稿。“真见鬼,”他对正在他旁边解译电函的卡莫迪说“难道基弗从不抄录修改过的文稿吗?这都是些自上次战争以来堆积起来的东西。”
“基弗上尉只顾忙着写他的小说,哪有时间干这个。”卡莫迪怨恨地说,捋了捋他那刚刚长出来的小胡子。
“什么小说?”
“反正写的是小说之类的东西。夜里,他总是半夜半夜地在舱内踱来踱去、自言自语,吵得我难以入睡。而后,在大白天里他却呼呼大睡。不过,他用这该死的译码机工作起来比谁都快。他在岸上研究过半年这玩艺儿。他能用一两个小时把一整天的往来函电处理完。可是咱们的进度总是滞后,大约有百分之九十要由你、拉比特和我来完成。我认为他可不是个好搭档。”
“你看过他那本小说吗?”
“嘿,我连大作家写的小说都没时间看。我为什么要在他的那些废话上费工夫?”卡莫迪激动地用拇指抚弄着他那蓝黄两色的安纳波利斯戒指。他起身给自己倒了点咖啡。“来一点吗,哥们?”
“谢谢——喂,我说,”威利说着,接过那杯咖啡“这种工作对他这样有才气的人肯定是枯燥得要命。”
“什么才气?”卡莫迪在一把椅子上坐下。
“他是个职业作家,卡莫迪。你连这都不知道吗?他曾在杂志上发表过一些小说。戏剧协会还准备把他的一个剧本搬上舞台呢——”
“那又怎样?他此刻是在‘凯恩号’上,与你我一样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