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说,你如果不吃冰淇淋也没人会把你送交军事法庭呀。”基弗揶揄他说。
“一天夜里,我们沿瓜达尔海岸运送一批陆战队士兵,”马里克边说边用小勺盛起一勺甜食“那晚海上风平狼静,可他们全都晕船晕得像死狗一样。那位陆战队的上尉就躺在那个长沙发上。他说,‘我确实一点都不喜欢瓜达尔卡纳尔,但我宁肯在上面待一年也不愿在这艘破军舰上哪怕只呆一周。’上尉说他要是听说我们去扫雷,准会从舰上往海里跳。他说,‘据我所知,这场战争中最糟糕、最要命的事儿就是扫雷。我真弄不懂你们这些人明知自己是在一艘扫雷舰上,怎么还能一夜夜地睡得着觉?’”
“这艘军舰真的会扫雷吗?”杜斯利问道“好像难以令人相信,真的——”
“你不是刚刚交上来一份作业,”基弗说“用了7页的篇幅准确地说明了我们是怎么扫雷的吗?”
“噢,那个呀。您知道我是直接从《扫雷手册》上照抄下来的。我甚至连那些话是什么意思都不知道。手册里不断地谈到的那个破雷卫到底是个什么东西?”
“基思先生,”马里克不满地轻轻哼了一声,说“吃过午饭立即拉着他的手,指给他看什么是该死的破雷卫。”
“是,好的,长官。”威利说,同时像一只老海狗似的眯着眼睛得意地抽了一口香烟。
餐桌尚未收拾完毕,就有一个无线电报员给威利送来了一份作战命令。他匆忙将它译了出来。“凯恩号”奉命于翌日护送一队坦克登陆艇前往福纳福提【福纳福提(Funafuti)位于西南太平洋,地处南纬5至10度,西经176至179度间,由9个珊瑚岛组成。——译者注】环礁。福纳福提远在南方,远离作战地区。威利一想到要离开攻击舰队,心里还颇感到有点遗憾呢。
他在舰长卧舱外边的栏杆旁停住脚步观赏战斗景况,可惜战况已缓和下来了。只有一阵阵零星的支援炮火还在继续着,而大规模的炮火齐射已经结束了。停在环礁湖里的舰队跃跃欲试的好战气氛正在消减。赤身裸体的水兵们从一些停泊着的舰船上跳进大海,在那已不是蓝色而是黄棕色,并且充满垃圾的海水里欢畅地扑腾嬉戏。别的军舰上有人在趁机晾晒被褥,救生索上凌乱地挂满了片片白色。
“福纳福提,是么?”奎格舰长坐在办公桌旁正用一只手从一个汤盘里?冰淇淋吃,另一只手玩着拼图游戏。“好的。叫马里克到我这儿来。还要告诉惠特克再给我送一大盘冰淇淋上来,另外还要些咖啡——”
这时响起了敲门声,是某个新兵试探性的敲击声。是那个无线电报务员,史密斯,摆出的笑脸显示出歉意和为难,他说:“请原谅,舰长。他们跟我说基思先生在这里——这可是个重要日子,基思先生。又来了一道战斗命令——”
奎格说:“把它搁在这儿吧。”那通信兵把电文放在舰长的办公桌上便匆匆退了出去。奎格只瞥了一眼标题,便惊得差一点从椅子上掉了下来,然后才往后一靠,十分镇定地说:“你简直想不到!人事局来的。毫无疑问,是给某个人的调令——”
威利的手闪电般地伸了出去“我现在就把它译出来,舰长。”
“好的,威利,译吧。甚至可能是我呢。对可爱的老‘凯恩号’而言,我的资历是高了点儿。”这位舰长随手把那份文件交给了威利,在威利出门时,他又说:“切记,命令是属于军事情报。”
“是,我知道,长官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