》书方面呢?我们来看晁公武《郡斋读书志》的记载:“王介甫《易义》二十卷,龚原注《易》二十卷,耿南仲注《易》二十卷。右皇朝王安石介甫撰。介甫《三经义》皆颁学官,独《易解》自谓少作未善,不专以取士。故绍圣后复有龚原、耿南仲注《易》,三书偕行于场屋。”从“不专以取士”、“偕行于场屋”等语,可知王安石、龚原、耿南仲三人的《易》注虽流行一时,却始终没有取代《周易正义》的官书地位。也就是说,两宋之交,官书仍以《周易正义》为主,王弼《易》仍统治着官方《易》学。朱熹是在这个时期出生,并在这个时期学习《周易》的。二、朱熹少年攻习王弼《易》 历代考述朱熹生平的著作,谈到朱熹少年时期,都重视他对儒学基本精神的天然契悟和厉志圣贤之学的心路历程,对其举业则以“于举子业初不经意”等语淡笔带过,例如黄榦的《朱文公行状》、脱脱等的《宋史·朱熹传》、黄宋羲等的《宋元学案·晦翁学案》、王懋竑的《朱子年谱》都是如此。今人束景南先生著《朱子大传》和《朱熹年谱长编》,钩稽许多文献资料,让我们得以了解朱熹少年时期的生活状况,从这些情况看,朱熹青少年时期并非“于举子业初不经意”而是付出了极大的心力。 朱熹祖辈出自“吴郡朱氏”一支,该支后汉灵帝时由青州徙居丹阳。唐末,丹阳朱氏的后人朱古僚仕为婺源镇将,遂定居婺源,成为婺源朱氏的始祖。朱古僚资产殷富,但他的后人五世从事儒业,朱家逐渐由中等官僚沦落到小地主的境地,到第七世朱森即朱熹祖父时,家业已一蹶不振。朱森不事进取,一生潦倒不得志,晚年沉溺于佛典道书,而把家业复兴的希望寄托给后辈子弟,说:“吾家业儒,积德五世,后当有显者,却当勉励谨饬,以无坠先世之业。”朱熹父亲朱松曾描述自己家境说:“某少贱贫,进不能操十百之金贸易取赀,以长雄一乡;退不能求百亩之田于长山大谷之中,躬耕以为养。反顾其家,四壁萧然,沟壑之忧,近在朝夕,途穷势迫,计无所出,乃始挟书操笔,学为世俗所谓举子场屋之文者。”此言虽不免略带主观色彩,然举子业竟是朱松找到的摆贫困的唯一出路,当无疑问。朱松在北宋政和八年(1118)以同上舍出身授迪功郎、建州政和县尉,其后十多年宦途不顺,多数时间待次在家,在闽中四处寄食寓居,生下朱熹。绍兴四年(1134),朱松丁母忧,期间“尽室饥寒”朱熹的两个哥哥相继夭亡,由此不难想见当时生活之艰辛。这一年朱熹就傅,朱松为作《送五二郎读书诗》,诗云:“尔去事斋居,操持好在初。故乡无厚业,旧箧有残书。夜寝灯迟灭,晨兴发早梳。诗囊应令满,酒盏固宜疏。驀羁应似犬,龙化本由鱼。鼎荐缘中实,钟鸣应体虚。洞洞春天发,悠悠白日除。成家全赖汝,逝此莫踌躇。”此时家境较之以往更加清贫,朱松能为朱熹设计的安身立命之途,更只能有“学为场屋之文”这一条了。诗中的“鼎荐”、“龙化”、“成家全赖汝”说的都是举业,显然,少年朱熹生活和学习的主题当是举子业。 从绍兴七年(1137)起,朱松一度在朝任职,家境稍有好转,但是绍兴十三年(1143),朱松的病故,使这个家庭的前景顿时又变得黯然无光。朱松去世前把家事委托给在崇安五夫里奉祠家居的刘子羽,遗命朱熹:“籍溪胡原仲、白水刘致中、屏山刘彦冲,此三人者,吾友也,其学皆有渊源,吾所敬畏。吾即死,汝往父事之,而唯其言之听,则吾死不恨矣。”并致书三位崇安道学密友,请他们教育朱熹。刘氏家族是世代簪缨的大族著姓,在五夫里屏山下拥有巨大的刘氏庄园。刘氏有家塾,由刘子翚主持,刘勉之、胡宪都是刘氏家塾延聘执教的名士。刘子羽收容朱熹母子,在刘氏庄园前修葺一座五开间的旧楼供他们居住。朱熹入刘氏家塾,受学于刘子翚、刘勉之、胡宪三君子,并执经问道于刘勉之的萧屯草堂、胡宪的籍溪山居。 崇安刘氏之家塾源远流长,世代左右地方教育。家塾除教授刘氏子弟,还广收乡邻俊秀。在刘子翚曾祖刘太素时,学生有百余人;至其祖父刘民先时,学生有数百人;刘子翚还于绍兴十四年(1144)进一步扩大了家塾的规模。后来,南宋淳祐二年(1242),宋理宗为褒扬刘子翚的教育功绩,敕命扩建为屏山书院。这样大规模的家塾,无疑是以教授举业为目的,且具经营性质的。朱松把朱熹托付给刘氏,其主要用意,当在于举业。朱熹入刘氏家塾,主要目的是攻习举业。刘氏家塾授学的地方在六经堂,朱熹在此恭听经学塾师传授经史,学做程文和诗赋,接受应试训练。 朱熹随母寄人篱下,虽受到多方照顾,然毕竟不是长久之计。他曾向远在湖州的三叔朱槔诉悲苦之情,又曾作《寿母生朝诗》,表达窘迫凄凉的心态,诗云:“秋风萧爽天气凉,此日何日升斯堂?堂中老人寿而康,红颜绿鬓双瞳方。家贫儿痴但深藏,五年不出门庭荒。灶陉十日九不炀,岂办甘脆陈壶觞?低头包羞汗如浆。”自朱森以来朱家的败落,至此可谓达到了最低点