卷二十四　乐书第二

【正义】：天有日月星辰，地有山陵河海，岁有万wu成熟，国有圣贤gong观周域官僚，人有言语衣服ti貌端修，咸谓之乐。乐书者，犹乐记也，郑玄云以其记乐之义也。此于别录属乐记，盖十一篇合为一篇。十一篇者，有乐本，有乐论，有乐施，有乐言，有乐礼，有乐情，有乐化，有乐象，有宾牟贾，有师乙，有魏文侯。今虽合之，亦略有分焉。刘向校书，得乐书二十三篇，著于别录。今乐记惟有十一篇，其名犹存也。

太史公曰：余每读虞书，至于君臣相敕，维是几安，而gu肱不良，万事堕坏，未尝不liu涕也。成王作颂，推己惩艾，【正义】：音刈。悲彼家难，【正义】：乃惮反。家难，谓文王囚羑里，武王伐纣。可不谓战战恐惧，善守善终哉？【正义】：言成王作颂，悲文王战战恐惧，推己戒励为治，是善守善终也。君子不为约则修德，【正义】：为，于伪反。满则弃礼，佚能思初，安能惟始，沐浴膏泽而歌咏勤苦，非大德谁能如斯！传曰“治定功成，礼乐乃兴”海内人dao益shen，其德益至，所乐者益异。满而不损则溢，盈而不持则倾。凡作乐者，所以节乐。【正义】：音洛。言不乐至荒yin也。君子以谦退为礼，以损减为乐，乐其如此也。以为州异国殊，情习不同，故博采风俗，协比声律，【正义】：比音鼻。以补短移化，助liu政教。天子躬于明堂临观，而万民咸dang涤邪秽，斟酌饱满，以饰厥xing。故云雅颂之音理而民正，嘄噭【索隐】：上姑尧反，又音叫。下音击。之声兴而士奋，郑卫之曲动而心yin。及其调和谐合，鸟兽尽gan，而况怀五常，han好恶，自然之势也？

治dao亏缺而郑音兴起，封君世辟，【索隐】：辟亦君也。【正义】：辟，并亦反。名显邻州，争以相高。自仲尼不能与齐优遂容于鲁，【索隐】：齐人归女乐而孔子行，言不能遂容于鲁而去也。或作“逐客”误耳。虽退正乐以诱世，作五章以剌时，【索隐】：an：系、家语所云孔子嗤季桓子作歌引诗曰“彼妇人之口，可以chu走。彼妇人之谒，可以死败。优哉游哉，聊以卒岁”是五章之刺也。犹莫之化。陵迟以至六国，liu沔沈佚，遂往不返，卒于丧shen灭宗，并国于秦。

秦二世尤以为娱。丞相李斯进谏曰：“放弃诗书，极意声se，祖伊所以惧也；【正义】：祖伊谏殷纣，纣不听。孔安国云祖己后贤臣也。轻积细过，恣心长夜，纣所以亡也。”赵高曰：“五帝、三王乐各殊名，示不相袭。上自朝廷，下至人民，得以接huan喜，合殷勤，非此和说不通，解泽不liu，【正义】：说音悦。解音蟹。言非此乐和適，亦悦乐之不通，散恩泽之事不liu，各一世之化也。谏二世，故名之也。亦各一世之化，度时之乐，何必华山之騄耳而后行远乎？”二世然之。

高祖过沛诗三侯之章，【索隐】：an：过沛诗即大风歌也。其辞曰：“大风起兮云飞扬，威加海内兮归故乡，安得猛士兮守四方”是也。侯，语辞也。诗曰“侯其祎而”者是也。兮亦语辞也。沛诗有三“兮”故云三侯也。令小兒歌之。高祖崩，令沛得以四时歌鳷宗庙。孝惠、孝文、孝景无所增更，于乐府习常肄旧而已。【正义】：肄音异。

至今上即位，作十九章，【索隐】：an：礼乐志安世房中乐有十九章。令侍中李延年次序其声，拜为协律都尉。通一经之士不能独知其辞，皆集会五经家，相与共讲习读之，乃能通知其意，多尔雅之文。

汉家常以正月上辛祠太一甘泉，以昏时夜祠，到明而终。常有liu星经于祠坛上。使僮男僮女七十人俱歌。chun歌青yang，夏歌硃明，【集解】：瓚曰：“尔雅云chun曰青yang，夏曰硃明。”秋歌西昚，【集解】：韦昭曰：“西方少昚也。”冬歌玄冥。【正义】：礼记月令云玄冥，水官也。世多有，故不论。【索隐】：言四时歌多有其词，故此不论载。今见汉书礼乐志。

又尝得神ma渥洼水中，【集解】：李斐曰：“南yang新野有暴利长，当武帝时遭刑，屯田燉煌界。人数于此水旁见群野ma中有奇异者，与凡ma异，来饮此水旁。利长先为土人持勒靽于水旁，后ma玩习久之，代土人持勒靽，收得其ma，献之。yu神异此ma，云从水中chu。”苏林曰：“洼音‘窐曲’之‘窐’也。”【索隐】：洼音一佳反，乌hua反。苏林音“窐曲”之“窐”窐即窳也。复次以为太一之歌。曲曰：“太一贡兮天ma下，【索隐】：an：礼乐志“贡”作“况”况与贡意亦通。【正义】：太一，北极大星也。霑赤汗兮沫liu赭。【集解】：应劭曰：“大宛ma汗血霑濡也，liu沫如赭。”骋容与兮跇万里，【集解】：孟康曰：“跇音逝。”如淳曰：“跇谓超逾也。”【索隐】：亦“逝”邹诞生云跇，一作“世”亦音跇。跇，超也。今安匹兮龙为友。”后伐大宛得千里ma，ma名蒲梢，【集解】：应劭曰：“大宛旧有天mazhong，蹋石汗血，汗从前肩膊chu如血，号一日千里。”【索隐】：梢音史jiao反。又本作“sao”亦同音。次作以为歌。歌诗曰：“天ma来兮从西极，经万里兮归有德。承灵威兮降外国，涉liu沙兮四夷服。”中尉汲黯进曰：“凡王者作乐，上以承祖宗，下以化兆民。今陛下得ma，诗以为歌，协于宗庙，先帝百姓岂能知其音邪？”上默然不说。丞相公孙弘曰：“黯诽谤圣制，当族。”

凡音之起，由人心生也。【正义】：皇侃云：“此章有三品，故名为乐本，备言音声所起，故名乐本。夫乐之起，其事有二：一是人心gan乐，乐声从心而生；一是乐gan人心，心随乐声而变也。”人心之动，wu使之然也。【正义】：wu者，外境也。外有善恶来chu2于心，则应chu2而动，故云wu使之然也。gan于wu而动，故形于声；【集解】：郑玄曰：“gong商角徵羽杂比曰音，单chu曰声，形犹见也。”王肃曰：“wu，事也。谓哀乐喜怒和敬之事gan人而动，见于声。”声相应，故生变；【集解】：郑玄曰：“乐之qi，弹其gong则众gong应，然而不足乐，是以变之使杂也。”【正义】：崔灵恩云：“缘五声各自相应，不足为乐，故变使杂，令声音谐和也。”变成方，谓之音；【集解】：郑玄曰：“方犹文章。”【正义】：皇侃云：“单声不足，故变杂五声，使jiao错成文，乃谓为音也。”比音而乐之，及干戚羽旄，谓之乐也。【集解】：郑玄曰：“干，楯也；戚，斧也：武舞所执也。羽，翟羽也；旄，旄niu尾：文舞所执也。”【正义】：比音鼻，次也。音，五音也。言五音虽杂，犹未足为乐，复须次比qi之音及文武所执之wu，共相谐会，乃是由音得名。为乐武yin文yang，故所执有轻重异。”乐者，音之所由生也，【正义】：合音乃成乐，是乐由音而生，诸乐生起之所由也。其本在人心gan于wu也。【正义】：本犹初也。wu，外境也。将yu明乐随心见，故更陈此句也。是故其哀心gan者，其声噍以杀；【集解】：郑玄曰：“噍，踧也。”【索隐】：焦音如字。邹诞生作“噍”音将妙反。【正义】：杀，所介反。噍，踧急也。若外境痛苦，则其心哀戚，哀戚在心，故乐声踧急而杀也。此下六者，皆人君见前境来gan己而制乐音，随心见之也。其乐心gan者，其声啴以缓；【集解】：郑玄曰：“啴，宽绰之貌。”【正义】：啴，宽也。若外境可mei，则其心huan乐，huan乐在心，故乐声必随而宽缓也。其喜心gan者，其声发以散；【集解】：郑玄曰：“发，扬也。”【正义】：若外境会意，其心喜悦，悦喜在心，故乐声发扬也。其怒心gan者，其声cu以厉；【正义】：若外境乖失，故己心怒恚，怒在心，心随怒而发扬，故无辍？，则乐声cu彊而严厉也。其敬心gan者，其声直以廉；正义廉，隅也。若外境尊高，故己心悚敬，悚敬在内，则乐声直而有廉角也。其爱心gan者，其声和以柔。【正义】：柔，ruan也。若外境怜慕，故己心爱惜，爱惜在内，则乐和柔也。六者非xing也，【正义】：xing本静寂，无此六事。六事之生，由应gan见而动，故云非xing。gan于wu而后动，【集解】：郑玄曰：“言人声在所见，非有常。”是故先王慎所以gan之。【正义】：六事随见而动，非关本xing，圣人在上，制正礼以防之，故先王慎所以gan之者也。故礼以导其志，乐以和其声，政以壹其行，【正义】：胡孟反。刑以防其jian。礼乐刑政，其极一也，【集解】：郑玄曰：“极，至也。”【正义】：四事，防慎所gan之由也。用礼教导其志，用乐谐和其声，用法律齐其行，用刑辟防其凶，民不复liu僻，徒gan防之，使同其一，不为非也。极，至也。所以同民心而chu治dao也。【集解】：郑玄曰：“此其所谓至也。”【正义】：上四事功成，民同其心，俱不邪僻，故治daochu也。民心所chu2，有前六者不同，故圣人用后四者制之。

凡音者，生人心者也。【正义】：此乐本章第二段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