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五回 陆兰芳游园逢土地　方幼惲

且说方幼惲到了上海，拣了石路上一chu1客栈，是他的本家一位方运判开的，名叫吉升栈，占一间大号官房住下。　这方幼惲初到上海，没有认得的亲友，叫家人帮着茶房铺好行李之后，便走到帐房中来，想和帐房先生谈谈。刚刚跨进帐房门口，见一个人手中拿着一篇帐单，直闯chu来，几乎把幼惲撞了一个满怀。幼惲与那人同吃一惊，停住脚步，那人把幼惲认了一认，便大笑dao：“原来是幼惲兄，几时到的？你是难得到上海来的呀！”　方幼惲定睛一看，不是别人，是他的表亲同乡，姓刘，号厚卿，颇有家财，专喜游dang，只是xing情刻啬，也同方幼惲一般。平日方幼惲与他极是亲密，比时一见厚卿，便心中大喜，答dao：“我是今天才到，你想必到此多时了。”厚卿dao：“我也止到得十多日，不到半月。”幼惲dao：“今日遇着了你狠好，我初到此地，一些没有tou脑，你比我多到过几次，自然样样熟悉。我此番到此，是仰慕四大金刚的名气，要来见识见识怎样一个好法。你可认得他们么？厚卿笑dao：“不瞒你老兄说，兄弟此来亦是为此。现在我zuo的倌人，就是四大金刚之一，名叫张书玉，应酬工夫再好没有。你今天到此，本要替你接风，晚上就请你到张书玉家吃饭何如？”幼惲听了大乐，便和厚卿同回房间。　坐了一会，厚卿dao：“这栈里的饭菜恶劣非常，我们还是上馆子去罢。”同了幼惲走chu吉升栈，望雅叙园来，拣了一个雅座坐下。堂倌送上烟茶，便来问菜。幼惲先要了红烧大chang、油爆肚；厚卿要了炒rou片、炸八块、鲫鱼汤，要了一壶京庄，又要了醉虾、拌腰片两个碟子。两人先对酌起来。一会，堂倌送上菜来，味儿甚好，吃毕算帐，却甚是便宜，止一千六百余文。两人走到柜上，厚卿会了帐，同到四ma路来，在升平楼吃了一碗茶。徜徉一刻，已有三点余钟光景，厚卿便同幼惲回到栈房。　幼惲要坐ma车到张园去，叫茶房去叫了一bu橡pima车来。二人上车坐下，ma夫摇动鞭子，那ma四蹄跑动，如飞而去。刘厚卿是司空见惯，不以为奇。方幼惲却从未坐过，觉得双lun一瞬，电闪星liu，异常shuang快。那ma车望张园一路而来。这日却好是礼拜六，倌人来往的ma车甚是热闹，方幼惲坐在车中，那tou就如泼狼鼓一般，不住的东西摇晃，真是目迷五se，银海生hua。　到了张园，在安垲第泡了一碗茶，坐下看时，倌人来得不多，疏疏落落的。方幼惲见来人尚少，要到别chu1去走走，被刘厚卿一把拉住，dao：“少停一会，就有倌人到来，你且坐着，不要xing急到各chu1去luan走。”方幼惲只得坐下。果然，不多时，粉白黛绿一群群联队而来，一个个都是飞燕新妆，惊鸿态度，shen上的衣服不是绣hua，就是外国缎，更有浑shen镶嵌水钻，晶光晃耀的。　方幼惲正在看得有些touyun，只见一个倌人走到面前，朝着刘厚卿微笑点tou，便款步向隔bi一张桌上坐下。方幼惲提起jing1神，细细的打量他。只见他穿一件mise素缎棉袄，下系品蓝绣hua缎裙，lou着一线湖se镶边的ku子，下着玄se弓鞋，一搦凌波，尖如削笋，看得方幼惲已是浑shen发yang。再往tou上看时，梳一个涵烟笼雾灵蛇髻，cha一支珍珠紥就斜飞凤簪饰，虽是不多几件，而珠光宝气晔晔照人；薄施脂粉，淡扫蛾眉，虽无林下之风，大有萧疏之态。直把个方幼惲看得一双yan睛钉在那倌人shen上，呆呆的chu了神去，任凭刘厚卿与他说话，他耳中总未听见。　刘厚卿觉得诧异，回过tou来，见他这般光景，不觉失声一笑。方把那方幼惲chu窍的神魂重新提上shen来，惊得一shen冷汗。那倌人听得刘厚卿失笑，也回tou一看，见方幼惲虽是衣装炫耀，却有些土tou土脑的神情；又见他两只yan睛对着自家目不转瞬的呆看，被刘厚卿这一笑，惊得直立起来，失张落智的大有曲气，不觉樱chun半启，皓齿微呈，对着方幼惲嫣然微笑。这方幼惲的神魂，方才被刘厚卿一笑吓了回来，又被那倌人这一笑，把方幼惲的三魂七魄一齐飞chuding门，飘飘dangdang的不知散向何chu1，浑shen骨节十分松快，却坐也不是，立也不是，满shen的不得劲儿。刘厚卿在旁看着，甚是好笑。　幼惲好容易定了一回神，挣紥住了，回tou低问厚卿那倌人叫甚名字。厚卿哈哈的笑dao：“你两人对看了半天，难dao还没有晓得名姓么？待我来同你两位zuo个媒人，见一个礼可好？”那倌人面上一红，瞟了厚卿一yan。厚卿便向那倌人