：“这位是方少大人，在常州第一个有名的富。”回又向幼惲：“你他是谁人？就是四大金刚坐第一把椅的陆兰芬哟！你的力居然不错。”　方幼惲听得就是陆兰芬，心中更加大喜，以为陆兰芬是上海第一个名，尚且有情于我，何况别人？在兰芬心上却又是一个念，想：起先我看他是个寿码，所以对他一笑，并不是有心吊他的膀；但他既是个有名的富，料想总肯几个钱，女的钱财为重，不免折些志气，将机就计的去拉拢他。便放手段来，那一双勾魂摄魄的媚，连飞了方幼惲几，又向他略略。方幼惲虽是门外汉，然而风总是看得的，不觉乐得手舞足蹈。陆兰芬见他已经彀，便算了茶钱，立起来，向刘厚卿：“倪先去哉。”又向方幼惲一笑：“晏歇一淘请过来。”临去之时，又似笑非笑的看了幼惲一，方才姗姗而去。　方幼惲直看他了安垲第，方才要问刘厚卿陆兰芬住在那里，早见厚卿竖起一个大指向着方幼惲：“好运气！第一回看见就吊你的膀。看你不倒是个老手。”幼惲便问什么叫吊膀。刘厚卿笑得打跌：“你连吊膀都不晓得么？”便告诉了他原故，幼惲方始恍然大悟。于是两人了大洋房，寻着车坐下，径回原路。夫照例在四路兜了两个圈。其时已是掌灯，厚卿叫夫不必回栈，到新清和坊停车，叫他回栈到帐房去算帐。二人下车来，夫驱车自去。　刘厚卿同着方幼惲走清和坊巷，不多几家，便是张书玉的牌。厚卿不让幼惲，竟自当先走。幼惲暗暗诧异。走到扶梯，听得相帮叫一声，也听不叫的什么，倒把幼惲吓一了，立住了脚不敢上去。厚卿上了扶梯，连连招手，幼惲方才跟着上来。早见左首的一间房间，打起绣门帘。张书玉满面风立在门，叫了一声：“刘大少！”厚卿一面招呼，一面跨房去。幼惲跟房门，厚卿让幼惲在炕上坐下。只见一个娘姨过来对幼惲：“大少，宽宽褂嗫。”幼惲慌忙立起来，脱下褂，娘姨便来接去，不防张书玉端着一盆西瓜，要递与幼惲，内问他尊姓。幼惲见张书玉前来应酬，连忙立起来，恭恭敬敬的答应了一声：“我姓方。”双手去接书玉手中的盆。书玉忍不住掩要笑，那接着褂的娘姨也笑起来。方幼惲自知错了，涨红了脸，把手往回一缩，书玉手中一个脱空，把一只脚玻璃盆跌在地下，打得粉碎。书玉倒吃一惊，惹得一房间的人都笑起来，刘厚卿也止不住要笑，却见方幼惲一张脸上涨得飞红，红中泛紫，紫中又泛金酱来，恐他恼羞变怒，连忙摇手止住众人：“跌碎了个把盆，什么大不了的事，你们也要这样的笑法！”众人才止住了笑。一个小大便来拾去碎玻璃，将地上的瓜扫得净净。张书玉还在那里格格吱吱的笑个不住。刘厚卿急使个，与幼惲说些闲话，天南地北的攀谈。　停了好一会，幼惲方才转过面来。刘厚卿叫娘姨取过请客票，又拿了笔砚过来，请幼惲替他写票请客。幼惲替他写了五六张客票，请的是什么纱厂买办金咏南，船买办陈少东，又有什么招商局提调祝华封、电报局文案何令仪等，与相帮发去。不多时相帮回来，说请客多到，一概就来。厚卿满心大喜，便靠在炕上，一面烧烟，一面与张书玉问答。　方幼惲此时已定了心，晓得张书玉也是金刚队中人，便也仔细看他。只见张书玉家常穿一件湖绉纱棉袄，妃绉纱，下穿品蓝素缎弓鞋，觉得走起路来，不甚稳当，想是装着底的缘故；上却是满珠翠，灿烂有光。再打量他的眉目时，只见他眉大目，方面颧，却漆黑的画着两蛾眉，满满的搽着一面脂粉，乍看去竟是胭脂铅粉，同乌煤合成的面孔，辨不什么妍媸；更且腰圆背厚，实大声洪，胭脂涂得血红，眉吊起，只觉得满面上杀气横飞，十分可怕，那里有什么如玉如，分明是一副夜叉变相。方幼惲看了，想：原来四大金刚的名气也不过如此，都是狼得虚名。怎么方才见过的陆兰芬，又相貌甚好呢？心中计算。　厚卿所请的客人已陆续到来，大家一揖坐下，问起姓名，知是常州的富，众人也就肃然起敬。厚卿便写起局票来，问到幼惲，晓得他上海并无相好。厚卿向幼惲：“你此地没有熟人，就叫陆兰芬罢。”幼惲应允。　局票发去，客已到齐，厚