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十回 兆贵里刘厚卿行令　吉升栈

且说秋谷回栈，把戒指jiao还了幼惲，又劝他早些回去。幼惲已经被他提醒，又因家中有信cui归，当下也便应了，收拾行装径回常州去了。只有刘厚卿沉迷不改，又zuo了一个中尚仁里的时髦倌人，叫zuo洪笑梅。这洪笑梅面貌中平，shen材却生得甚是长大，走到人前摇摇摆摆的，毫没有一丝婀娜的神情。自与厚卿落了相好，天天叫他吃酒碰和，还要叫他置办衣饰。厚卿是个钻在钱yan中过日的人，那里拚得这般挥霍？却为着张书玉待他冷淡，tiao槽chu来，要争这一口闲气，不得不熬住心痛，略略应酬。在洪笑梅虽把他看得并不在yan，刘厚卿却已着实chu了一shen臭汗。幼惲回去之时，想要与厚卿一同回去，厚卿不肯，依旧住下。　这几日工夫，刘厚卿在洪笑梅chu1约莫也hua了五六百洋钱，曾在笑梅院中请秋谷吃过一台hua酒。秋谷为他是幼惲至亲，自己又与他向来认得，不好推却，勉qiang应酬，却厌他是个xiong无点墨、目不识丁的人，只略略的坐了一坐，便托故先走。　隔了数日，秋谷又因他先来应酬，只得在陈文仙chu1还他一席，坐中免不得仍是辛修甫等几个人。坐定之后，酒过几巡，秋谷便要行令，修甫dao：“还是联句，还是飞觞？只不要搳拳摆庄，闹得tou痛。”秋谷dao：“联句虽好，只是座中恐有不能遵令的人，我想用个容易些的字面飞觞，这才雅俗共赏，你dao如何？”修甫等大家称是。只见刘厚卿连忙嚷dao：“章秋翁不要故意难我兄弟。我小时虽然读过几年书，这些年来都已还了先生的了，那里行得chu什么酒令？我情愿先行受罚三杯，这酒令是不能遵的。”秋谷微笑dao：“酒令严如军令，旁人不许阻挠，怎么令官刚才chu令，你就先自喧哗，且先罚酒三杯再说。以后如再有人违令，取大杯来连罚十杯。”厚卿听了，把she2tou伸了一伸，不敢再说，怕真要罚起大杯来。秋谷叫娘姨斟了三杯罚酒放在厚卿面前，bi1他一气饮干。厚卿无奈，只得直着hou咙将三杯酒一齐guan下。　秋谷先饮了令杯，dao：“我的意思，用’风hua雪月’四字飞觞。我们在坐恰好七人，从第一字起，各飞唐宋诗一句，飞至第七字为止，要依着次序，不许颠倒luan飞。各人饮门面杯一杯；说不chu者罚五杯，再敬合席一杯，请旁人代说；说错一字者罚一杯；飞到本地风光或贴切本shen者，大家公贺一杯。如今我是令官，就先从我飞起。”便又饮了一杯门面杯，先飞”风“字dao：“风波不信菱枝弱。”大家赞好。其次却lun着葛怀民了。怀民也干了门面杯，飞第二个”风”字dao：“chun风得意ma蹄疾。”秋谷赞dao：“吐属不凡，的是金ma玉堂中人wu，这是明年恭喜的预兆了。”大家公贺一杯，合席饮了。第三lun到秋谷的同乡、一同来沪的何玉山，虽然没有什么才情，也还勉qiang来得。想了一会，飞了一句：“二月chun风似剪刀。”秋谷笑dao：“虽不甚切当，恰也总算亏他。”　待要过令时，早见王小屏立起来拦住，dao：“且慢。”随取酒壶斟了三杯酒，放在秋谷面前dao：“你且吃了罚酒再说。”秋谷呆了一呆，dao：“为什么要罚起我来？就是说错了，也没有罚到令官的dao理。”小屏dao：“你且吃了，再和你说罚酒的缘故。”秋谷不肯。小屏dao：“我若说得不是，吃还你加倍罚酒，何如？”秋谷一笑，把三杯罚酒折放在一个茶碗内，一饮而尽。小屏方才说dao：“怀民说的是第二个‘风’字，第三个’风’字还没有飞，如何就tiao到第四个‘风’字去？他说错也还罢了，你这令官怎不检举chu来，还要旁人来替你纠劾，难dao要你这令官是摆样的么？”秋谷方才省悟，大笑dao：“该罚，该罚！”连忙罚了何玉山一杯，要他再说一句。玉山想不chu来，就连饮了五杯罚酒，又自己执壶敬合席的人各一杯。秋谷代飞了一句：“只愁风日损红芳。”方才lun着小屏。小屏随口飞一句：“飒飒东风细雨来。”又及修甫。　修甫正与一个叫来的倌人名叫谢兰荪在那里并肩携手，细细的讲话，秋谷叫他过令，dao：“你们只顾谈心，连酒令也顾不得了。有心违令，要罚十杯。”修甫不答应dao：“既要过令，你zuo令官的就要早些招呼，我不罗唣令官也就罢了，你反要罚起我的酒来，这不是有心罗织么？”秋谷dao：“你们既把我举作令官，就要大家遵令，你这般倔qiang，要加倍罚你