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百一十六回 谋补缺观察入都　受

却说康观察自从他老太爷死后，在家里tou守制三年。这几年里tou也不知闹了多少希奇古怪的顽意儿，早把他老太爷的一份家资去了十分之五。康观察想着，尽着这般的坐吃山空，也不是个长局；算来算去，只有还是去zuo官。自己本来捐了个候选dao在shen上，不如趁着自己年富力qiang的时候到官场里tou去混一下，或者混得chu什么好chu1。打定了主意，便带了几万银子的汇票赶进京来，拣了杨梅竹斜街的一家高升店住下。先拜了几天同乡，要想找个门路，却一时找不chu来。康观察十分焦急，便有几个同乡京官和他说dao：“你要找门路，不用到别chu1去混找，只要去找吏bu的书办；找到了和他商议，没有不妥当的。”　看官听着，原来这个各bu的书办，京城里tou人都叫他作bu办，最会营私舞弊，纳贿招权，差不多比那各bu尚书的权柄还要大些。你dao这个是什么缘故呢？一个小小的书办倒反比尚书的权柄大些，这句话儿讲chu去给人听了，那一个肯相信，岂不是在下zuo书的有心说谎么！原来这个里tou另有一个自然的dao理在内，并不是在下zuo书的平空掉谎。看官们请休xing急，待在下zuo书的一一dao来。　那各bu尚书虽然权重，却都是由别chu1调来的，三年也是一任，五年也是一任。bu里tou情形不熟，办起公事来就也只好将就些儿。这班bu办却是世世代代世袭下来的，从小的时候就把本bu的历年档案，记得烂熟在肚子里tou。那些bu里tou的司官，那里有他这般本事！我们中国的向例，办起公事来都要照着例案办的；没有例案可援的，便要请旨办理。每每的堂官接了一件公事，便jiao给那班司官，叫他援例办理。司官那里记得bu里这些档案，就只好来请教这班bu办了。这班bu办趁着这个当儿，便上下齐手的作起弊来。譬如这件事情bu办已经得了贿赂，明明可以驳斥的，他一定要想着法儿引chu一个例案来叫你he准；要是这件事情bu办没有得到钱，明明可以批准的，他也一定要找chu一个例案来叫你驳斥。你想，一个bu里tou历年案卷堆积如山，也不知有多少，除了这些bu办，别人那里记得尽许多！那怕你一样的两件公事，同是一天的日期，同是一般的情节，他得了这一边的钱，就拉chu某人某人的旧案来照例he准；那一边没有走他的门路，他就有本事又去拉chu某人某人的旧例来平空驳斥。那班司官只图省事，那里还去guan他们的得贿不得贿，作弊不作弊！那班堂官又都是尸居余气的，过得一天，便是两个半日。就是明知dao他们在外面作弊，无奈本bu办公都仗着这班bu办，一天也离不了他们，也就只好yan开yan闭的装着糊涂，不去多guan。看官，你dao这些bu办可利害不利害！　在下zuo书的zuo到此间，便又有一位友人不相信在下的说话，对着在下说dao：“你这个话儿我就有些信不过。那bu办不过是bu里的一名书吏，那里就会这么利害起来。就算那些尚书、侍郎不知本bu的情形，不熟本bu的例案，那班司官也有二三十年还在一个bu里tou当差的，难dao就没有一个熟悉例案的么？”　在下zuo书的听了笑dao：“你的话只知其一，不知其二。你也细细的想一想这个里tou的情形，再说别的。你想他们那班bu办，从小儿不zuo别的事情，只捧着这些例案，当他四书五经一般死命的揣mo简练，还有父兄在那里细细的教他，自然的熟能生巧，好像是他们的看家本事一般。至于那班司官，从小儿先要揣mo八gu，又要学些词章，还有什么策论表判的，已经闹得他一塌糊涂的了。再到后来中了个进士，分了个bu曹，他心上又在那里算计如何如何的钻谋外放，如何如何的打点升官。成日成夜的把那一团卑鄙势利的思想横放在肚子里tou，连那以前没有zuo官之前藏在肚子里tou的一点良心，都汩没得干干净净的了，那里还有工夫来留心这些事情！况且他们那些司官们在bu里tou当差，那一个不想放个外官？那一个不想高升上去？不是打算一生一世在bu里tou混的。比不得那些bu办，靠山吃山，靠水吃水；吃的也是本bu，穿的也是本bu，用的也是本bu。有百年的bu办，没有百年的堂官和司员。你只要细想一想，就明白这个dao理了。”　那位友人听了在下这一番说话，低着tou想了一想，便dao：“照这样的说起来，一个bu里tou只要用个bu办就够了，又何必要什么尚书、侍郎呢！”在下zuo书的听了，叹一口气dao：“我们中国的事情向来如此。你认着那些尚书、侍郎大人先