等说完了，就退了来，回到继之公馆里去，只对母亲略略说了兼祧的话，其余一字不提。姊姊笑：“恭喜你！又多一分家当了。”老太太：“这是你们家事，你们到了晚上慢慢的细谈。我已经打发人赶城去叫继之了。今日是我的东，给你们一家接风。我说过从此之后，不许回避，便是你和继之，今日也要围着在一起吃。我才给你老太太说过，你肯我的儿，我也叫继之拜你老太太娘。”我：“我拜老太太娘是很好的，只是家母不敢当。”母亲笑：“他小孩家也懂得这句话，可见我方刚不是瞎客气了。”我：“老太太疼我，就同疼我大哥一般，岂但是儿，我看亲儿也不过如此呢。”当时大家说说笑笑，十分爇闹。

到了客栈，对母亲说知，便收拾起来。我亲自骑了，跟着轿，代两个家人押行李，一时到了，大家行礼厮见。我便要请母亲到伯父家去。老太太：“你这孩好没意思！你母亲老远的来了，也不曾好好的歇一歇，你就死活要拉到那边去！须知到得那边去，见了灵柩，动了妯娌之情，未免伤心要哭，这是一层；第二层呢，我这里婆媳两个，寂寞的要死了，好容易来了个远客，你就不容我谈谈，就来抢了去么？”我便问母亲怎样。母亲：“既然这里老太太喜留下，你就自己去罢；只说我路上辛苦病了，有话对你说，也是一样的。我明天再过去罢。”

呀。房虽然没有收拾好，我们那边也可以暂时住住。不嫌委屈，我们就同榻也睡两夜了，没有住客栈的理，叫人家看见笑话，倒象是南京没有一个朋友似的。”我：“等两天房好了再来罢，此刻是接家母到家伯那里去，有话商量的。”老太太：“是呀。你令伯母听说没了，不知是甚么病，怪可怜的。那么你去罢。”我辞了要行，老太太又叫住：“你慢着。你接了你老太太来时，难还送城去？倘使不去时，又丢你婶太太和姑太太在客栈里，人生路不熟的，又是女，如何使得！我了你的主，一起接了来罢。”说罢，叫丫去叫了两个家人来，叫他先雇两乘小轿来，叫两个老妈坐了去，又叫那家人雇了，跟我城。我只得依了。

我便径到伯父那里去，只说母亲病了。伯父：“病了，须不曾死了！我这里死了人，要请来商量一句话也不来，好大的架！你老死的时候，为甚么又的打电报叫我，还带着你运柩回去？此刻我有了事了，你们就摆架了！”一席话说的我不敢答应。歇了一歇，伯父又：“你伯母临终的时候，说过要叫你兼祧；我不过要告诉你母亲一声，尽了我的理，难还怕他不肯么。你兼祧了过来，将来我后的东西都是你的；就算我再娶填房生了儿，你也是个长了。我将来得了世职，也是你袭的。你赶着去告诉了你母亲，明日来回我的话。”我听一句，答应一句，始终没说话。

饭罢，我和继之同到书房里去。只见我的铺盖，已经开好了。小丫送继之的烟袋来，继之叫住：“你去对太太说，预备几样东西来，明日我拜娘，太太拜婆婆的礼。”丫答应着去了我：“大哥认真还要么？”继之：“我们何尝要这个，这都是女人小孩的事。不过老人家喜，我们

不一会，已是上灯时候，继之赶回来了，逐一见礼。老太太先拉着我姊姊的手，指着我：“这是他的姊姊，便是你的妹妹，快来见了。以后不要回避，我才快活；不然，住在一家，闹的躲躲藏藏的呕死人！”继之笑着，见过礼：“孩儿说一句斗胆的话：母亲这么喜，何不把这位妹妹拜在膝下个女儿呢？况且我又没个亲姊姊、亲妹妹。”老太太听说，喜的搂着我姊姊：“姑太太，你肯么？”姊姊：“老太太既然这么喜，怎么又这等叫起女儿来呢？我从没有听见叫女儿姑太太的。”老太太：“是，是，这怪我不是。我的小，你不要动气，我老糊涂了。”一面又叫摆上酒席来。继之夫人便去安排杯箸，姊姊抢着也帮帮手。老太太：“你们都不许动。一个是初来的远客；一个是弱得怕人，今日早起还嚷肚痛。都歇着罢，等丫们去。”一会摆好了，老太太便邀席。席间又谈起儿娘的事，无非说说笑笑。